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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官女官
容安一王

第4章

喜宴(2)

老太太沒多久也坐著嬌子來了,單仲賢馬上出去把老太太迎進屋,扶到了上座。

三姨娘在廷芳閣花廳裏擺了兩個大桌,天上飛的、地上走的、水裏遊的滿滿一大桌,單青雲看著這些菜肴,竟比老太太中午吃得還要更好,尋思這三姨娘這回為了女兒的麵子,可真是豁出去了。

眾人都落座,次桌的四姨娘又問了一句:“怎麼不見七姨娘?是不是該叫個小丫頭請去?”

三姨娘笑道:“下午請過她了,現在還沒見人影,該是照顧孩子忙,不過來了。”

單仲賢一揮手,說:“沒有叫老太太等的道理,吃吧。”

三姨娘趕緊招呼屋裏的下人,道:“快,給大家倒酒。”而後拿起一隻藍釉彩陶壺,親自給單仲賢和老太太斟酒。

各人的酒杯都滿上,老太太站起來,說道:“今天是淺英的好日子,咱們都來敬她一杯,給她道喜!”

淺英趕緊站起身來向老太太回敬:“淺英謝謝老太太,願老太太長命百歲,福壽安康。”淺英仰頭喝光了這杯酒,老太太也就領著大家喝了一杯。

三姨娘拿著筷子給老太太夾菜,依稀聽得遠遠的有一個人在哭,心理頓時就不快活了,仔細辨別了一番,這聲音越來越近,進了院門嗓門已經吊得老高了。

“主君,我的主君呐,孩子好慘呐,妾身好難啊……”

三姨娘的臉瞬時就沉了下去,她趕緊放下筷子,健步如飛,走到花廳外攔著,把人拖出了門,扯出一個笑說道:“七姨娘,我在這擺酒,老太太也在呢,你這妝都花了,不如去隔壁六姨娘的屋裏梳洗一番,再進屋吃酒不遲。”

七姨娘斜頂著眼皮瞧了她一眼,哭道:“姐姐我並非來吃酒,是為了孩子來的,孩子在屋裏哭得傷心,我實在沒法子啊。”

三姨娘握住七姨娘的手腕,勸道:“我是養過孩子的人,這孩子哭嘛,無非是要吃要喝要拉要哄,有個發熱疼痛的,先請醫問藥最是要緊。這樣,你先回去照顧孩子,我回屋告訴主君,主君稍後必定會去看孩子的。”

“姐姐,孩子要緊,您就別攔著我了。”

三姨娘不放手,依舊笑道:“平日裏我對你也是不錯的,今日,就求你給我個麵子,我難得請一次客,先讓大夥兒高興一陣,主君稍後一定來。”

七姨娘抽泣兩聲,說道:“姐姐,這並非我故意壞你的好事,實在是沒了主意,沒辦法啊,若是孩子有個三長兩短,主君……”

三姨娘聽到“三長兩短”,這握著她手腕的力氣瞬間就鬆懈了,七姨娘乘機反手甩開三姨娘,衝過三姨娘的肩,直直跑進屋,跪到單仲賢前哭天喊地:“主君,妾身實在沒辦法了,沒辦法了呀。”

單仲賢皺著眉頭,看了眼老太太,老太太摔了筷子,合上了眼,念了一句阿彌陀佛。單仲賢對七姨娘怒斥道:“哭什麼哭?有什麼事好好說!”

七姨娘被他這麼一吼,趕緊止了哭,縮著身子用手絹擦了擦眼瞼,“不是妾身有事,是孩子,今兒妾身抱著孩子給老太太請安,不想孩子著了涼,現在正哭得厲害,妾身不知道該如何是好,隻能來求主君啊……”

老太太被七姨娘吵得頭疼,教訓道:“孩子生病你就該請大夫抓藥,你不陪著孩子,到這來吵吵,你來了,孩子誰看呢?”

“妾身,妾身隻知道主君疼孩子,隻有主君在,孩子才有依靠,妾身才安心呐,要是孩子出了什麼事,妾身也不活了……”說著七姨娘又撕心裂肺地哭了起來。

一屋子人都冷眼看著她胡鬧,隻有單仲賢拗不過,起了身,斂首躬身給老太太賠笑,“兒子不孝,瑁兒太小,他娘又是個不中用的,兒子也不放心他娘照顧,隻得親自去瞧瞧,咱們下一輩子嗣少,望老太太體諒。”

老太太“哎”地一聲長長歎了一口氣,說:“去吧,去吧。”

主君轉身正要走,坐在老太太另一邊的芳姨突然說了一句:“主君先去看孩子,七姨娘先留步,我問問是什麼病症,親自去請大夫才好,這個時間了大夫不好請,怕下人弄錯了反而耽誤事。”

單仲賢點頭對七姨娘說道:“對,你在這先跟芳兒說說是什麼情況,我先去看孩子。”

單仲賢大步流星趕著離開,七姨娘一句“可是……”後麵的話都沒來得及說出口單仲賢已經出門了,她隻得繼續跪著,芳姨瞪著七姨娘起了身,瞪得七姨娘不禁又往後縮了縮。

她走到七姨娘身邊,不再看她,視線就落在前麵牆上掛著的茜草丹青上,“我的院子,養兩個孩子倒是綽綽有餘,剛好也省得主君跑來跑去。”

這話不怒自威,清清楚楚落在屋裏的每一個人耳朵裏,震得七姨娘眼眶子含著淚渾身發抖。

芳姨轉而俯視七姨娘,瞪得她哆哆嗦嗦往旁邊一倒,“再有這出戲,就把你送到庵裏去給佛祖念經!”

七姨娘咬著唇,眼淚豆子直往下掉,一句多話都不敢說。

芳姨攝住了七姨娘,又低頭對老太太請罪道:“老太太,我得去張羅大夫的事,孩子小,總要個靠譜的大夫才好。”

老太太給出了欣慰的微笑,點了點頭,芳姨先走,七姨娘隻敢爬起來縮在後頭跟著,再不敢造次。

三姨娘見瘟神走了,又回到老太太身邊拿起碗來,笑問:“老太太,今兒的湯好,是用了老母雞的湯底,加火腿、野菌子、鮑魚煲了好幾個時辰來的,您嘗嘗?”

老太太搖了搖手,說:“被她這麼一鬧騰,胃口也沒了,你們多吃點,我來碗粳米粥吧,隨意吃點。”

三姨娘使勁維持著笑容,誒了一聲,伸手給老太太舀粥。

興致一斷,先前的熱鬧就沒有了,大夥安安靜靜地吃飯,沒幾口的功夫就放下了筷子,老太太飯後喝了一口茶就說不舒服要走,大家也就隨著老太太後腳都散了。

三姨娘倚在門口,回頭看了看兩大桌子菜,又看了看這清冷的小院,最後抬頭看著漆黑的冬夜,雪停了,卻沒有任何星光。

淺英走到三姨娘身邊,勸道:“娘去裏屋歇著吧,這裏有下人收拾,別著了涼,小心害病。”

三姨娘把眼眶裏的淚憋了回去,她回頭拉著自己女兒的手,這手細嫩光滑,是年輕女子才有的柔滑,她看著自己的女兒,正像那盛開的花,享受著最美的時光。

三姨娘伸手撥開淺英額前的碎發,說道:“金督道家雖不是名門望族,也是做官的,官總比民強,你雖然是下嫁,也是嫁過去做當家主母,不用像娘一樣,窩在這個小院子裏,沒有出頭的日子。”

“娘。”

“你也看到了,家裏大了,什麼人都有,鬧出來的,都是難見人的醜事。”

“那是爹瞎了眼,非要娶這麼一個禍根子,家裏的姨娘雖然多,好歹是幹淨門戶來的,誰像七姨娘這麼沒規矩。”淺英的話音越來越小,尾音都快聽不見了。

“她敢這麼鬧,不就是仗著自己有個寶貝兒子麼,以後你進了金家,娘便吃齋念佛,隻求你給金家生個兒子,不用像娘一樣受這些委屈。”

淺英撲進了三姨娘懷裏,眼淚不停地往下掉,“我就是舍不得娘,若是女兒將來的夫婿是個通人情的,女兒就把娘接出去,離開這裏。”

“傻孩子,你娘嫁到了單家,生是單家的人,死了也是要埋到單家的墳堆裏去的,娘隻有你這麼一個女兒,隻要你過得好,娘受點委屈不算什麼。”

淺英娘倆在院裏依偎著,期待著新的生活。

單青雲坐著軟轎回自己的院子,走到半路又覺得轎子裏有些悶,喊了一聲停,如意掀簾子問怎麼了,單青雲出了轎子讓轎夫先回去,對如意說:“下午睡過了,晚上也睡不著,就從這裏走回去吧。”

下轎的地方剛好是單府的東北邊轉角,正是從廷芳閣到聽雪居路程的一半,隆冬雪夜裏,道上安靜得不像話。

單青雲看了看轉角的拱門,笑道:“這裏過去便是家裏的私塾了,以前也隻有在私塾裏念書,人才輕鬆些。”

如意提著燈籠,苦著臉說道:“你是輕鬆了,可苦了我,夫子念的那些什麼兮呀,乎呀的,聽得人直想睡覺。”

“夫子知道你孺子不可教也,也從沒放棄你,總想著法兒提醒你,讓你多聽點兒。”

如意急忙搖頭:“我的天老爺,我不是那塊讀書的料,夫子何必害苦了我,我寧願睡覺。”

單青雲哈哈笑了起來,“不愧是如意,夠率直。”

“咱們趕緊往回走,這燈火也不知道能不能撐到院門口,要是再滅了摸黑,就不好走了。”

兩個人加快步伐往聽雪居趕,走了小一陣,就看到前麵不遠處悠然居的院門開了,四個轎夫抬了一頂藏藍的軟轎出來,單青雲認得的,這轎子是好幾年前,官家賜給他爹的。

那一年,她殿試中了探花,皇上知曉她是單仲賢的兒子,表彰她爹教導有方,賞賜了不少東西,轎子就是其中一個。

單青雲繼續往前走,沒走兩步,便聽見院子裏麵摔東西的聲音,劈裏啪啦響了一陣,走到門口,就見白日裏,跟著七姨娘的那位奶媽匆匆忙忙把院門關了。

隻是隔著院門,還是能聽到裏麵有人摔東西,後來又哭了起來,單青雲和如意互相看了一眼,趕緊繼續往前走。

走了沒多遠,就看見前麵一個穿黑色大氅的人提著兩個燈籠往她倆這邊跑,定睛一看,是孫媽媽跑過來了。

“轎夫回來,沒見你們倆人,就知道你們又不守規矩了,想著你們帶出來的燈籠,芯不夠燒,趕緊叫人準備了倆燈籠來接你們。”

“還是孫媽媽疼我們。”

“趕緊回去吧,當心夜深著涼。”

三人提燈漫步,燈火透過紙照出暖色來,單青雲慢慢走著,又向孫媽媽問起話來,“孫媽媽,我記得悠然居以前住的不是大伯的人麼?怎麼現在換成七姨娘了?”

孫媽媽輕輕冷笑了一聲,說道:“這個戲子,原來跟六姨娘住一個院子,六姨娘沒孩子,那小院住她們兩個也不擠,後來這戲子肚子大了,說那裏人多吵了睡不著覺,地方小了不好活動。主君就跟伯老爺商量,把他那幾個側室放到外麵別院去,讓戲子住這,伯老爺念著主君辛苦也沒多說什麼,她就住到這大院子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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