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醉翁之意

“喜雲這手藝也不行啊，要不我為母親梳頭？”

柳蘭蘊說著就要進去，又被錢媽媽攔下來。

“侯夫人，您為人子女，總要心疼夫人一二。要不，您去祠堂為夫人寫經祈福。對了，您不是和大娘子姐妹情深嘛，要不多寫一份吧。”錢媽媽說著，就要叫丫鬟來請侯夫人去祠堂。

這是站著不過癮，讓去祠堂跪著啊。

“不用了，既然母親還沒起，那我就先去給祖母請安吧。昨日祖母還說她老了，大家都忙，也沒人能承歡膝下。我這好不容易有了去上房的資格，可要好好替母親盡孝才行。”

這回，不等錢媽媽說，柳蘭蘊就走了。

錢媽媽也沒攔著。

當初夫人進門，仗著年輕氣盛，門戶又高，不願意隨老夫人的願，讓她擺婆婆的款。搶來了當家做主的權，又以忙著內宅庶務，總不去請安。懷了大娘子後，就更不去了。也不肯把權分到二房，連未嫁的小姑子，也不肯給。

沒分家，總有公賬要管。

吃穿用度，人情往來。哪個不是夫人操心，明明辦的事好，還總是有人埋怨。二房生了龍鳳胎後，更是一日比一日硬氣起來。

那個時候，夫人忙著鬥她們，反而疏忽了廚房劉媽媽這，讓她將柳蘭蘊養到了三歲。好在大娘子丟了一個發簪，以為是劉媽媽偷得。

夫人想著借此機會打死了劉媽媽，廚房和丁家人，哪個敢對小丫頭再施以援手。偏偏來領屍的人是二娘子，她又和大娘子長的極像。

記得後來，大娘子找到了失蹤的簪子。怕劉媽媽來找她尋仇，對二娘子還好了一陣兒。還是夫人說大娘子是千金之軀，那等人，怎麼能碰到她，大娘子才漸漸討厭這個與她相像的人。

夫人如何能分不清自家孩子，不過是有心讓大娘子偷懶，才帶了二娘子出去。沒想到，她會和幼年的平章侯結識。這樣也好，反正孩子還小，也分辨不出誰是誰。一直到現在，平章侯不還是覺得大娘子才是他的意中人。

隻有讓平章侯一直記著大娘子的好，他才會追查真相。老爺為了自己的麵子，不想這樣的家醜傳揚出去。他不想知道真相，不想為大娘子報仇。但夫人想，夫人絕對不會放棄的。

“喜雲，回了平章侯府後，盯好二娘子，別讓侯爺真的喜歡上她。這男人心，最容易浮動。尤其是，這一張和大娘子太過相似的臉。”

錢媽媽囑咐了幾句，讓喜雲去上房找二娘子。

柳蘭蘊的確沒在祖母這受到刁難，隻是多了個柳蘭月。柳蘭月一會兒說祖母愛吃桂花糕，但二堂姐不會做。一會兒說祖母的鞋襪，都是她一針一線縫的，但二堂姐怕是連針都沒拿過。

將柳蘭蘊踩的一無是處。

“祖母，您不知道，當時在族學，還是大伯母心地善良，有容人之氣，才讓二堂姐去的。”

這族學在柳家的明堂，凡是柳家的孩子，不管是嫡出，還是旁支，都可以來。柳老太爺的本意，是希望不論男女，柳家能出幾個頂梁柱。

柳蘭枝倒是有個才女的稱號，柳蘭月的繡工一絕。就是這郎君們，都沒什麼成就。柳澤俊隻有逃課，是最積極的。有時候落下書，會被柳蘭蘊看上幾眼。教他們的老夫子，總是搖頭。

柳蘭月一副她就是比二堂姐厲害的神色。

柳蘭蘊看著回到身邊的喜雲，問：“可是母親起了？”喜雲愣了一下，才想起來，她是給夫人梳頭去的，便回：“已經起了。”柳蘭蘊在臉上演了好一會兒愁雲，終於明媚了。“那咱們快去看看母親吧，祖母，孫女去給母親請安了。”

“蘭蘊，你才成親，你母親在病中，別過了病氣給你，讓她好好靜養吧。”在這些兒媳婦裏，老夫人最喜歡的，是小兒媳賀氏。

至於老二媳婦，老夫人還能不知道她那些小心思。她還沒死，就開始惦記她的身後事了。

“祖母，侯爺讓我留下，也是為了照顧母親。”

柳蘭蘊眼神真摯，就差去給嫡母侍奉湯藥了。

“但既然祖母開口了，我就不去了。”

與其和錢媽媽比心眼，還不如和三堂妹鬥嘴。

“不過三堂妹啊，你還是要改改口。若哪日出門去，見了我也叫二堂姐。陛下知道我代嫁到平章侯府的事情，免不得牽連咱們全家啊。”

“你……二堂姐，你大房的事，和……”二房有什麼關係。柳蘭月話說了一半，就知道她說錯話了。祖母最忌諱兄弟爭奪，她說這個話，不就是說二房對大房不在乎，爹爹對兄長，也不尊重呀。“二……大堂姐教訓的是。”

柳蘭月有些不明白，她明明遞了消息，說二堂姐代嫁，怎麼侯爺還是娶了她，還把已經死了的大堂姐，也納過去做了妾。甚至，要以平妻喪儀下葬，她到底哪裏不如這對姐妹了。

柳蘭蘊在娘家住了好幾日，每日都去陪老夫人聊天。她嘴甜，會看人說話。這都是多年在廚房練出來的，那些叔啊，姨啊的。最喜歡聽好聽的，將他們捧高了，能給好些吃的。

“若不是祖母，哪裏還有柳府的今日。”

柳蘭蘊把祖母吹捧美了，嫡母周氏這幾日，也沒有來找茬。她開開心心過了好幾天，一直到趙衡之來接她。刀春終於有了收獲，在大娘子床後，找到一個暗格，裏頭有很多信和紙條。

刀春拿了東西，再恢複原樣。

這侯夫人，實在深不可測。

不過幾日，就將柳老夫人哄的高高興興。

“好孩子，日後再回來，就不知何時了。”

柳老夫人拉著柳蘭蘊的手，十分舍不得。

“祖母，侯爺最是和善的，若我想您了，總是還能回來看您的。”柳蘭蘊算著日子，該是嫡姐的喪事辦妥了。她總在娘家住著，肯定不行。

“是啊，侯爺，我這孫女，就交給你了。”柳老夫人拉著柳蘭蘊的手，遞到平章侯的手裏。在府門外，趙衡之還得演戲。“請祖母放心。”

“好，好。你們和和美美的，我也就放心了。”

柳老夫人狀似不經意的哎了一聲。

“老四呢？侯爺來的時候，就是他接待的。如今老大還在宮裏，老二也不知去哪裏了。怎麼不見他，四哥兒呢？俊兒這孩子也是，也不來送堂姐。”柳老夫又把目光看向柳蘭蘊，“你們雖然不是一個娘胎生的，畢竟連著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