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鐲隨葬
“你還敢反抗。”喜雲伸手撓過去,最後被柳蘭蘊壓在身下。桌子上的牌位,在她們的打鬥中倒了下來,柳蘭蘊道:“瞧見沒,連嫡姐都心疼我,不想我被你欺負,生你氣了。現在,我去睡覺,而你,好好給你的娘子守靈。”
沒了嫡母和嫡姐這兩座大山,柳蘭蘊自然不用再受喜雲的欺負。就是不知道,明日祠堂的敬茶,會不會有什麼古怪。看姐夫行徑,隻怕日後也不會太如意,她可要養足精神才行。
喜雲一向欺軟怕硬,沒料到二娘子,何時有這樣的能耐了。二娘子畢竟頂了娘子身份,她又是娘子的貼身丫鬟,此時不宜鬧的太大,免得被候府其他人發覺。“是,奴婢這就去。”
柳蘭蘊看喜雲這麼乖,便安心去睡覺了。
反倒是喜雲,將牌位放好,跪在跟前,一邊給娘子燒紙,一邊想著。娘子昨日晚膳後,隻說有人相約,有要事處理,便去了池塘一趟,還不讓她們跟著。到底是誰約了娘子,又有什麼要事,值得娘子獨身前往,喪了性命。
喜雲想了一夜,也沒明白。
等第二日,柳蘭蘊是被冷水潑醒的。
“誰呀。”她現在好歹也是候府夫人了,是哪個丫鬟這麼不懂事。刀春進屋就看到跪在牌位前的喜雲,問過後,得知侯夫人還在睡著,讓外頭的丫鬟端來冷水,二話不說澆了上去。
“奴婢刀春,以後就是夫人的貼身侍女了。”刀春說完,往後退了一步,跪下磕頭,而後直起身來。“既然夫人醒了,就請洗漱換衣。”
柳蘭蘊臉上還掛著水珠,她抬手抹了一把。昨日隻顧著和丁梅問丁卯哥的事,倒沒了解府上的這些人,喜雲肯定不會告訴她。“喜雲體諒我跪的辛苦,又思念舊主,便替了我。才睡下不久,做夢都想著敬茶的事,是遲了嗎?”
柳蘭蘊毫無表演痕跡,瞪了喜雲一眼。
刀春也不在意這番解釋,讓外頭備好了洗漱的東西,就等在廊下。喜雲隻好伺候二娘子洗漱和穿衣,等收拾妥當,就乖乖站在身後。
這是不想丟了嫡姐的臉啊。
柳蘭蘊琢磨,她總不能一輩子用嫡姐的身份過活,那不給她膩歪死。要想個辦法,把自己的名字用回來。柳蘭蘊一邊想,一邊跟刀春走。
刀春領路,到祠堂外。請侯夫人端了茶獨個進去,灑在牌位前的地上。柳蘭蘊將茶杯接了過來,走了進去。裏頭打掃的很幹淨,隻供著一塊牌位。寫的先母溫氏,應該是姐夫的母親。
柳蘭蘊照要求做了,等出門的時候,刀春遞過來一個盒子。“這是老夫人為未來兒媳婦留下來的。”柳蘭蘊沒想到,沒婆婆的刁難不說,還能有意外收獲。她從刀春手裏接過來,回身謝了母親,然後就打開了。“這是……空的?”
“侯爺屬意的,也並非夫人,那玉鐲子,已經帶在大娘子手上了。隻等下葬時,跟隨而去。”
“你……我……不是,你們侯爺就不……以後沒兒子了嗎?不給自己的兒媳婦留一個?不傳宗接代了嗎?母親在天之靈,能安息嗎?”
柳蘭蘊的眉毛都要皺在一起了。
“請侯夫人回去吧。”
刀春沒多解釋,柳蘭蘊回到春嬌院,發現院子裏除了灑掃的丫鬟,隻有廊下站的丁梅。這貴族官員的府裏,丫鬟都是分等級的。內宅的庶務,也各有專人去管。柳蘭蘊身為庶女,是沒在嫡母身邊學過的。至多上過族學,又常常被嫡姐欺負。不是替她抄寫四書五經,就是替她雙簧演奏。唯獨管家,是嫡母手把手教。
嫡姐偷懶不得,也不能讓她代學。
可丁梅說,今日她該掌管內宅,分配娘家帶來的人。這院裏的人,和她出去時候的人,並沒有什麼區別啊。“那個……刀春,各處管事都在什麼地方。怎麼這個時辰,還沒過來。”
也多虧丁嫂管著大房各處門的鑰匙,跟誰都能攀談幾句。內宅的事情,問她算門清。加上嫡姐發牢騷的話,串聯起來,也能整理個大概。
昨日嫁人太累,反而忘了今日要立威的事。
原本新婦入門,第二天敬茶後,是要由夫家內宅的大管事,將大家召集到一起,然後給新婦請安。一則讓新婦立威,二則讓仆人認主。這也是夫家對外宣稱,內宅就交給新婦了。
不過,像柳蘭蘊四嬸嬸那樣去年進門,夫君又不在府上做主的,隻需要四房院裏仆人,曉得主子就好。像柳蘭蘊這樣的,是需要內宅所有管事來的,還會有對牌和鑰匙,交給柳蘭蘊。
“侯爺說了,內宅還是由阮側夫人管理。”
刀春說完,柳蘭蘊也走到了廊下。
“她管內宅?”
這阮側夫人,又是什麼厲害的人物。
柳蘭蘊隻想著這是姐夫,日後要娶的,也是嫡姐。對平章侯府內情,一點都沒了解。
“先這樣吧。”柳蘭蘊昨夜餓了好久,今日也沒用膳,此時饑腸轆轆,顧不上管家的事,讓刀春去廚房拿早膳,刀春說:“夫人,用早膳的時辰,已過了。”春嬌院離祠堂遠,一來一回,耽誤了用膳時辰。這裏離正院也遠,自然,離廚房就更遠了。即便送來,熱的也涼了。
不給管家權,還沒早膳吃。就連侯爺的麵,柳蘭蘊也沒見到。這樣下去,還不等完成爹爹讓做的事情,她就要死在春嬌院了。
那怎麼行。
柳蘭蘊進門,不等刀春的腳踏進來,就砰的一聲關上了,還順便鎖了門。“我和嫡姐說些悄悄話,你們都別進來,不要打擾我。”
柳蘭蘊說完,就挽起袖子,尋找合適的後窗。
她爬出去以後,發現這屋後,有一處水榭。隻是這亭子似乎荒久了,等到了上頭,往前還有一幽靜竹林,穿過竹林,又不知走了多少的地方。柳蘭蘊才看到一個人,他坐在一塊大石頭上,身上穿著月錦桂枝長袍,頭束玉冠,手拿酒壺,似乎有些失意。“知道廚房在哪嗎?”
那男子回頭,看到一位身著白裙的姑娘。
“蘭枝?”
趙衡之有一瞬的恍惚。
“啊,我是,你知道廚房在哪嗎?”柳蘭蘊看他芝蘭玉樹,渾身竟無半點肅殺之氣。要不是聽到嫡姐閨名,真不敢相信,他就是讓敵國聞風喪膽的平章侯趙衡之。“我餓了,廚房在哪?”
“隨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