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婦人有了饅頭,就不再扒著車沿,直接拿著饅頭往孩子的嘴裏塞。
“你會害死她的。”唐綰綰淡淡的說了一句。
起初,顧靖川還沒明白,不過很快,他就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所有災民,都朝著那母子二人衝過去,甚至有的在互相推搡,更有甚者,直接掐住了那婦人的脖子。
一群人的聚集掀起了一陣陣塵土,讓人再也看不清那對母子的存在。
如同一群喪屍,在撕咬著無辜的人類。
唐綰綰跳下馬車,想要救出那對母子。
張震也急忙跟了過去。
災民如同瘋了一般,唐綰綰使用了暴力,才讓他們四處散開。
而那對母子,渾身是血,早就沒了氣息,那孩子的嘴裏,還有一小塊沒吞食下的饅頭。
張震也是第一次看到這種場景,麵露不忍。
隻有唐綰綰,麵不改色的讓人給那母子埋了,然後淡定的跳上馬車。
村民都駐足觀看,各個臉上都是難以置信的表情。
“繼續走!”村長歎了口氣,然後說道。
麵對這樣得事情,任何人都無能為力。
顧靖川死死的抓著衣襟,他從來都沒想過自己的善舉會造成死亡。
剛剛逃荒出來的時候,他們也是在挨餓中度過的,索性一直在林子裏走,還能有野菜果腹,不至於這麼喪心病狂。
顧明陽捂住了顧明月的眼睛,直到馬車上路,他才鬆開手。
難得六七歲的孩子還要承受這樣的殘酷。
“害怕嗎?”唐綰綰問道。
“不怕。”顧明陽收緊自己有些顫抖的手。
唐綰綰微微一笑,“不愧是娘的兒子,好樣的。”說完,她看向顧靖川。
顧靖川怔愣著,似乎還沒有從剛剛的震驚中反應過來。
唐綰綰微微歎了口氣,“災荒年,就是這樣的,索性隻有這一片遇了災。”
“你怎麼這麼冷血!”顧靖川憤憤說道。
“我冷血?我若是冷血,那母子連個全屍都沒有!”唐綰綰嗤笑。
顧靖川胸口起伏,“你早知是這樣,為何不說!”
她阻止了,根本就沒有用,況且當時那麼多人爬車,她還要保護孩子們的安全!
唐綰綰沒再說話,二人也因為這件事情陷入了冷戰。
天色漸漸暗下來,官道兩旁的災民也越來越稀少。
但是災民的喪心病狂他們都見識到了,寧願趕路也不願在這地方休息。
於是大家馬不停蹄的開始連夜走路。
期間也是有牛馬的人家會跟徒步走的人來回換的,這樣都能得到妥善的休息。
終於,在天蒙蒙亮的時候,大家來到了一個村子。
村子不大,卻有些荒涼,路中間長著雜草,家家戶戶都是房門破損,空無一人。
“這村子裏的人怕是也走了吧。”張震踢開了腳下的一隻破燈籠說道。
白林卻難得的走了過來。
“我家原來就是這個村子的,你們跟我來。”他一邊說著,一邊將大家引到了一間還算幹淨的瓦房麵前。
唐綰綰和張震對視一眼,都沒有說話。
眾人就在那瓦房的院子裏安營紮寨了,有一些老弱婦孺則是可以直接睡在屋子裏。
唐綰綰在院子裏看了一圈,最後也走進了屋。
屋子裏不大,有兩鋪床,還放了一張飯桌。
她伸出手指,在飯桌上蹭了一下,眸光一閃。
白林這時走到她身邊,“唐娘子,我知道你對我一直有所懷疑,但是你放心,我真的就是可普通的村民。”
他憨厚的笑了笑。
“你的傷,好得倒是快。”唐綰綰打量了他一下說道。
“箭刺得不深,也沒傷到要害。”白林解釋。
唐綰綰微微挑眉,“好事都讓你遇到了。”她冷冷的說完,才走出院子。
之後,白林不知道從哪個地窖裏,翻出了幾壇陳年老酒,眾人都很高興。
村長也提議讓大家一起篝火聚餐,畢竟難得不用在林子裏住了。
大家立刻忙碌起來,燙酒的燙酒,煮飯的煮飯。
張震帶著幾個兄弟去周圍轉悠,畢竟他們要保證村民的安全。
出去不久,張震就帶了一隻羊回來,說是在村頭遇到的。
唐綰綰沒說話,其實是她從空間裏換出來的,大家都好久沒見葷腥了,她想出份力。
而看到羊,村民們立刻歡呼起來,對張震更加佩服。
吃晚飯的時候,村裏大多數人都喝了酒,隻有張震和唐綰綰默默地坐在一旁吃饅頭。
顧靖川沒出來,一直待在窩棚裏,他還在為今天的事情跟唐綰綰生氣。
酒過三巡,有不少人已經喝醉了,白林是最先倒下的,然後是村長他們。
篝火的火焰漸漸少了很多,唐綰綰撿了幾根木頭扔進火堆,火焰這才旺了起來。
她吃了幾口饅頭,就想回房間休息,沒走幾步,她就覺得自己腳步虛浮,頭重腳輕。
這時,她才發現所有人都相繼倒下了,老人孩子,男人,女人。
唐綰綰看著桌上的饅頭和羊肉湯,她怕酒有問題,所以才吃了村民自己做的饅頭,現在看來,饅頭也有問題。
她慢慢的扶著大門,支撐著自己的身體,看著睡在那裏的張震,他好像也中招了。
畢竟他們隻懷疑了白林,卻從來沒懷疑過一起同生共死的村民。
突然,白林站了起來,“都出來吧,這回可是大買賣。”
他話音剛落,一群人從院子的地窖裏走了出來。
有十三四歲的少年,有二十多歲的青年,還有年過古稀的老者。
男男女女將近有二十多人,每個人手裏都拿著菜刀或斧子。
他們像是在欣賞獵物一樣,看著倒在地上的人。
這時,一個婦人拉扯起了一個五六歲的孩子,孩子吃了大半的饅頭,睡得很沉。
“這個我要了。”那婦人的語氣,仿佛她手裏提著的不是孩子。
十三四歲的少年也在尋找著,最後在劉屠夫麵前停下。
白林笑了笑,將目光停留在倚著門站在那裏的唐綰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