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研祁縱身一躍,消失在夜幕中。
蘇錦蔓垂眸看著手中的長條小木盒,輕輕打開。
裏麵裝著一支翡翠梅花玉簪,梅花呈立體狀,盤旋在簪子上一直延伸到尾端。
質地清潤,巧奪天工。
蘇錦蔓拿在手中,能感覺到一片溫涼。
這支玉簪子比她原先損壞的那支要貴重精美。
當時情況緊急,蘇錦蔓並未將那件事過多放在心上,沒想到蕭研祁會賠她。
蘇錦蔓的心裏升起一股異動,她捏著玉簪走進內殿,站在梳妝台前。
簡單挽了一個發髻,她小心翼翼地將玉簪插入發間。
簡約大方,卻不失貴氣。
這支玉簪簡直是按照蘇錦蔓的喜好來雕刻的!
這時,外殿傳來端福的聲音,“娘娘,奴才求見。”
蘇錦蔓將玉簪放回小木盒中,打開妝奩塞到最底部,然後穿好衣裳走出去。
端福當即跪下,“娘娘恕罪,是奴才的疏忽,連累了娘娘。”
蘇錦蔓伸手將他扶起來,端福受寵若驚。
“有人鐵了心要害你,千防萬防都是躲不掉的,你不必自責,以後在本宮麵前,不要動不動就跪,稱呼本宮為主子吧,叫娘娘聽著心煩。”
“是,主子。”
蘇錦蔓落坐軟榻,給自己倒了一杯茶,“身體可有不適?”
端福:“沒有,多謝主子關心。”
“說說今夜你在佛堂外的遭遇。”蘇錦蔓喝了一口茶。
“奴才在佛堂外守得好好的,突然被人從後麵捂住嘴巴迷暈了,等醒過來時發現自己回到鳳儀宮,不過奴才在昏迷前,抓傷了偷襲的人。”
蘇錦蔓幾乎可以肯定此事是郭婉婉策劃,至於太後是否參與,有待進一步調查,加上這條線索,她能更快更精準地揪出偷襲者。
“以後當差謹慎些,自身安危最重要。”蘇錦蔓拿出一袋銀子遞給端福,“下去休息吧,若身體不適,去找太醫看看,順便瞧一瞧你的腿,能治則治,方便行動。”
端福顫抖著手接過,瞬間紅了眼睛,“謝主子!”
這些年他在宮中當差,稍微有點權勢的狗腿子都不拿他們這些奴才當人看,更別提關心他們了,隻有進了鳳儀宮,端福才覺得自己是個人,而不是隨意處死的畜牲。
端福出了內殿,激動的心遲遲得不到平複。
他站在黑夜中,回頭望著緊閉的殿門,堅定某種決心。
翌日早上,桃兒和雁兒伺候蘇錦蔓用早膳。
端福走進來,低聲說:“主子,貴妃娘娘身邊的一等宮婢,采荷於昨夜吊死在椒房殿。”
蘇錦蔓夾菜的動作一頓,麵無表情地開口:“這對她來說未必不是解脫。”
郭皓因為采荷的告發而被降職,郭皓和郭婉婉同為一條船上的人,她的做法得罪了郭婉婉,以郭婉婉睚眥必報的性子,必然不會輕易放過她。
嫁給郭皓是死路一條,還不如自行了斷,留個全屍。
雖然采荷是郭婉婉的貼身宮婢,但是她知道的東西不多,對蘇錦蔓來說沒什麼利用價值。
“主子,萬一貴妃娘娘將采荷的死算在您的頭上,那可怎麼辦?”桃兒有些憂心。
昨夜蘇錦蔓在佛堂的遭遇,她們都聽說了。
“采荷自縊,那就是抗旨不遵,郭貴妃不僅不能把此事算到本宮的頭上,她還要將錯誤全部歸咎於采荷,盡量將此事壓下去。”蘇錦蔓淡淡一笑,儼然洞悉郭婉婉的心思。
桃兒舒出一口氣,“那就好。”
提到郭婉婉,蘇錦蔓瞬間沒了胃口,她放下筷子,讓人將東西撤下。
“傳本宮的命令,本宮在佛堂麵壁思過時惹了風寒,身體不適,閉宮休養。”蘇錦蔓緩緩開口,“休養期間,記得每日找太醫過來給本宮診脈。”
太後傷了腰,蘇錦蔓要想避開選秀,她隻能裝病。
壽康宮內,太後躺在軟榻上,醫女正在給她的腰上藥酒。
前麵放了一扇屏風做遮擋。
郭婉婉隔著屏風和太後說話,“采荷那個賤婢死不足惜,肯定是她偷偷給皇後通風報信,讓皇後有了提防躲過一劫,她自己死就死了,偏偏選在侄女的宮裏上吊,死後都要隔應侄女,簡直惡毒至極!”
昨夜太後被腰疼折磨一夜,一大早又聽郭婉婉在這兒叭叭抱怨,她的腦殼疼得厲害,語氣充滿不耐煩。
“哀家讓你進宮,不是專門給哀家抱怨找麻煩的,是讓你幫忙分憂解難的,這點小事都做不好,還要哀家給你收拾爛攤子,哀家留你有何用?”
郭婉婉覺得無比委屈,“姑母,這也不全是侄女的錯呀。”
太後揮退醫女,起身攏好身上的衣袍,在桂嬤嬤的攙扶下走出屏風。
“采荷是你的人,你管教不嚴,不是你的錯,難道是哀家的錯?”
郭婉婉見太後生氣,急忙跪下:“侄女不敢。”
太後睨了她一眼,坐在上首,“起來說話,你我姑侄一場,傳出去別人還認為哀家苛待自己的家人。”
郭婉婉起身來到太後的身邊,主動給她揉肩,“姑母待侄女極好,誰敢說您的不是,侄女饒不了她。”
人前說著漂亮話,實際上她厭透了太後的做派,若不是看在太後能給她撐腰的份上,她才不會費盡心機哄她歡心。
“你要真有孝心,那就趕緊給皇帝生個皇子,有了孩子做後盾,你才有底氣和皇後爭。”太後閉著眼睛享受,她很快想起了什麼,冷漠的眉眼看向桂嬤嬤,“現在什麼時辰了,怎麼不見皇後來給哀家請安?”
桂嬤嬤說:“奴婢這就派人去鳳儀宮問一問。”
須臾,桂嬤嬤派出去的人回來了。
“回稟太後,皇後娘娘得了風寒,高燒不退,宣了太醫過去正瞧著呢。”
郭婉婉皺眉:“這也太巧了吧,前兩天皇後剛病過,今天又病一回,侄女瞧著皇後的身子平日裏可沒有那麼脆弱,她分明是故意裝病躲風頭。”
太後也覺得蹊蹺,“你代替哀家去鳳儀宮探個究竟,看皇後是真病還是假病,若是裝的,哀家可饒不了她。”
郭婉婉正有此意,她告別太後,領著一群人浩浩蕩蕩衝到鳳儀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