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清綺垂眸,靜靜地看著他。
傅硯辭呼吸驟然急促,眸中似是藏著星點火苗。
那是埋在死灰下即將複燃的火焰。
隻需要她的一個舉動,便可以點燃滔天焰火,讓情與欲燒卻兩人。
“不,”她開口說道,“不必多此一舉。”
恍惚間,她聽見周圍人的聲聲歎息。
傅硯辭直勾勾地看著她,沒有為一次拒絕失落。
隻將抽卡箱又往前推了推。
“姐姐,這是我唯一的要求。”
這回,她將目光落在抽卡箱上。
深紅色的卡箱被托在男人小麥色的手掌上,宛如一顆躺在漫漫荒野中被踐踏、蹂躪、通體布滿裂紋與疤痕的心臟。
拒絕這樣的感情,是件很不禮貌的事。
【救命啊,怎麼會這麼好嗑!人生第一次體會到感情的拉扯感。她逃他追,他掏出心臟,隻求成為她的所有物。】
【我靠靠,那個深紅色的抽卡箱簡直是神來之筆!節目組,你們配享太廟啊。】
【果然,隻有在戀綜中才能看到戀愛。媽媽耶,這一對也太好磕了。什麼狼狽女明星與年下忠犬小奶狗。一會兒那群破看文的肯定蜂擁而至。】
【答應他!答應他!答應他!!】
被這曖昧的氣氛感染,直播間開始狂刷這三個字。
密密麻麻占據整個屏幕。
熱度蹭蹭往上漲,一點不比之前撕逼的時候差。
工作人員們也屏住呼吸,靜靜等待最後結果。
如果王清綺開口答應,這絕對會成為本季的開拍爆點。
節目有了能不斷營銷的爆點,林導本該開心,可望著鏡頭中濃情蜜意的倆人,他卻心情複雜。
“......可惡的女人,隻會玩弄我......”
在一段微妙的沉默後,王清綺終於動了。
隻見她將手臂伸向抽卡箱。
所有人咽口吐沫,激動地等待這一刻。
然後,素白的手指抓住箱口,啪嗒丟在地上。
紙箱落在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音。
眾人倒吸口涼氣。
傅硯辭更是呆愣在原地。
姐姐,又一次拒絕了他,又一次......
眸光明明爍爍,蘊含著危險與恐怖。
“每周都要抽一次卡,你每次都要屬於另外一個人?”王清綺笑得很玩味,“抱歉,我不喜歡花心的男孩子。”
傅硯辭似是被踩住尾巴的貓般猛然抬頭,危險半凝結在眼底,他磕磕巴巴地辯駁:
“我、我不是那個意思!姐姐,你別誤會,我隻對你這樣的,隻有你值得我——”
兩根素白的手指摁住柔軟的唇珠。
“言語無用,用行動證明一切給我看。”
王清綺撤回手指,不自覺地摩挲下。
這小子看起來桀驁不馴,嘴唇倒是挺軟和。
她立刻被這想法雷住。
素食太長時間,她也餓極了,居然連傅硯辭也覺得香。
手臂忽然傳來拉扯,低頭一看,傅硯辭抓住她的右手,緊緊貼在臉頰,熱氣吞吐在指縫之間,帶來曖昧的觸須。
他半仰頭蹲在地上,長眉沒入鬢角,向上挑起的眼尾刻意被下拉,塑造出可憐又忠心的感覺。
莫名得像拉布拉多。
“姐姐,我一定會證明給你看,我對你真心實意,絕無半點二心。”
王清綺微微一笑。
“好,第一步就從放開我的手開始。”
“哎?”
“哎!”
“哎?!”
四周傳來此起彼伏的低呼。
一樣的字句卻傳遞出截然不同的情緒。
王清綺理直氣壯。
“大熱天身邊黏了個人,他不嫌棄熱,可是我嫌熱。”
“姐姐......”傅硯辭低聲挽留。
王清綺無情地抽回手臂。
現在嘉賓囿於各種因素,暫時沒有發表意見。
彈幕的情緒便直白很多。
【王清綺!!希望你明白這是個什麼節目。這可是戀綜,人家都快蹭到你身上,你居然說嫌熱?別得寸進尺,小心我、我跪下來求你,給傅硯辭點回複吧,看看這位可憐的小可愛。】
【能把一群人樂子人搞成cp粉,你可真有一套!我以縱橫各大cp區的多年經驗發誓,這一對絕對好嗑。】
【果然cp是門奇妙的學問。有些人瘋狂想炒cp,可始終拉不起氛圍感,偏生到了這倆人這裏,哇哢哢哢!】
曖昧感或者說cp感是種玄學。
有些人甚至不需要同框都可以拉出一大批哇哇叫的CP粉。
有些人哪怕每天摟摟抱抱,也會被稱做“堅硬如鐵的好哥們”。
這上哪兒說理去?
節目組沒有讓CP粉繼續發癲
直播流程已經走完,林導沒有留戀這份熱度。
噱頭已經拉起來,無需繼續消耗熱度,留待明日再戰。
直播間被掐斷,攝像頭上方的亮著的紅點驟然熄滅,助理在一旁大聲通知。
“各位老師,直播間已經關停,可以自由活動。記得將行李放回自己的房間,正式錄製將在明天早上開始。”
聞言現場氛圍登時鬆懈。
古麗華活動下肩膀,“終於結束了,我還以為要直播到晚上呢。”
“怎麼可能呀,”徐燕如輕巧搭話,“節目組還是很有分寸的。”
古麗華嘿嘿一笑,卻沒有回複她。
這可是個狠人,惹不起,惹不起。
她環顧四周,發現助理們已經進場。
他們大包小裹,將自家藝人團團圍住。
隻有王清綺孤家寡人。
一個人坐在單人沙發上。
哪怕前麵傅硯辭依舊半跪著跟她交談,仍舊顯得分外單薄。
古麗華忍不住咋舌,明明直播的時候挺強勢個人,現在卻無依無靠,特別是跟......
她又朝旁邊看了眼。
徐燕如被十來個人圍住,有人給她端茶、有人給她倒水,還有個拿著小風扇往她臉上吹。
人的命,天注定。
殊不知,被她認定為“無依無靠”的王清綺隻是在發愁。
“我要上樓放行李,現在給我讓個路。”
某個臭弟弟一直堵在沙發前,抬個腳都困難。
“我來幫姐姐搬行李。”傅硯辭請求。
王清綺:“用不著。”
傅硯辭退而求其次:“那讓我的助理幫忙搬。”
“也用不著。”王清綺再次拒絕,“隻是兩個行李箱,我一趟便能提溜上去。”
雌鷹般的女人,從不需要幫助。
“就當是成全我,”見請求說不通,傅硯辭轉而開始撒嬌,“拜托你啦,姐姐。”
這下王清綺抵擋不住。
她的眼神開始逐漸飄忽。
唔,仔細想想也並非不可以。
節目組安排的房間在三樓,別墅裏又沒有電梯,單手拿行李箱很費勁。
啊這......
經過激烈的內心鬥爭,王清綺還是決定拒絕。
由儉入奢易容易,由奢入儉難。
現在習慣了傅硯辭的好,等之後他撤身離開,受傷的人隻會是自己。
這一點在徐家養父母身上,她體驗得淋漓盡致。
不受傷的前提是,永遠不抱有任何正常性的希冀。
沒有盼望便不會受到任何傷害。
話到了嘴邊,卻有人意外插入。
“清綺,你沒有帶助理來,讓我的助理幫忙把行李箱送上去。”徐燕如坐在客廳的另外一端,以所有人都能聽見的聲音說,“不用客氣,你好歹算是我的姐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