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夜裏，姐妹倆嘀咕到很晚才睡，基本上都是丁雨晴在囑咐丁思寧防著丁月香，也說了幾句常洪民不是個可以托付終身的男人，讓她長點心。

原以為小堂妹會反駁，沒想到丁思寧聽了直點頭，一臉受教了的樣子，看來這次是真的長大了。

第二天一早，天還蒙蒙亮，丁雨晴就輕手輕腳穿衣下床了。

來到廚房卻發現丁母帶著兩個兒媳婦已經把早飯做好了。

丁母轉頭看見她進來，笑道：“知道你一早就要走，我也不留你了，先喝碗粥，這幾個餅子帶著路上吃。”

丁雨晴也沒怎麼客氣，拿著桌上的糙米粥就喝了起來，一點嫌棄的樣子也沒有，這年頭誰家不這樣，她這大娘家還算是好的呢。

就在丁雨晴要出門的時候，丁思寧也起來了，見她要走，也顧不得梳洗，先把人送到門口。

出了院門，四下瞧瞧沒人，不知從哪裏拿出兩個煮熟的雞蛋塞到丁雨晴手裏，“姐，你拿著路上吃。”

“不用，你自己拿著補身子，姐這裏有大娘給的餅子呢。”丁雨晴一看清小堂妹塞給她的是什麼之後，立即推了回去。

“這是我娘叫我拿出來給你的，我嫂子在跟前，她也不能明著給你，我還有呢。”丁思寧毫無負擔地甩鍋給丁母。

丁雨晴見時間不早了，也顧不得推辭，揣上兩個蛋就走，臨走前還不忘說：“別自己去找丁月香麻煩，等姐回來了給你報仇。”

“知道了姐，你路上小心些。”丁思寧心裏暖暖的，朝她擺手，直到看不見她的背影才進了屋。

送走丁雨晴，家裏的男人們也都坐在廚房裏吃飯了，丁思寧趕緊去洗漱也坐上了飯桌。

桌子上還是丁母分著一家人的飯，丁思寧還是有一個雞蛋羹。

不過有了上次的教訓，丁母見她拿起勺子就開口，“今天你自己吃自己的，他們每個人都有一小碗。”

她也不是那多苛刻的人，要不是家裏孩子實在多，她也不可能連個雞蛋羹都不給，畢竟都是自己的孫子孫女，她也希望他們能吃得好點。

孩子們一聽都激動了，丁母掃了他們一眼道：“僅此一次......”

她話沒說完，碗裏就多了一大勺雞蛋，抬頭看時，就見丁思寧小臉笑得明媚，“娘，你吃。”

丁母還沒開口，就聽見丁父咳了一聲。

丁思寧立即又討好地挖了一大勺雞蛋給丁父，“爹，你是大隊長，這些日子也累了，要好好補補。”

“總算是懂事了。”丁父欣慰地笑了。

“老頭子！”丁母不滿地叫了聲。

丁父卻高興道：“都快些吃，一會兒上工別遲到了。”

丁思寧聽了眼睛就是一亮，“爹，我也能去上工了？”

“想去就去吧。”丁父嚴肅臉，“不過，去了就要好好做事。”

丁思寧一愣，回想著她以前做事時的場景，好像是經常在丁月香的哄騙下，幫著她下地，把記分員的工作讓給她做。

想到這裏，她就膈應地不行，也正色道：“爹放心，我不會再做把工作讓給別人的那種蠢事兒了。”

“娘，一早上的就讓我們吃這些，等下咋有力氣幹活，你不是還烙了不少餅嗎？”一個不合時宜的聲音響了起來。

眾人的目光齊刷刷地看向黃桂花。

黃桂花不由自主地吞了吞口水，“咋，咋的了，我說錯了嗎？”

雞蛋羹今天是所有孩子都有了，但那些白麵餅子卻白折便宜了外人，讓她想起來就心疼。

“老娘的東西愛給誰吃就給誰吃，你有意見也給老娘憋著，要是憋不住就給老娘分出去單過。”丁母愣了一下就罵道。

黃桂花縮了縮脖子不敢說話了，桌子底下去踢了丁立家一腳。

丁立家向來是個老實的，直接就叫道：“誰踢我？”

大家都看向黃桂花，黃桂花真是被他氣死了，隻好訕訕地說：“我不小心！”

“行了，都吃完了的話都去上工吧。”丁父瞅了黃桂花一眼，第一個站起來就往外走。

其他人跟著一起往外走。

到了曬穀場，大部分人都到了。

大家又等了一會兒，人就到齊了，大家開始分工做。

東沂村這邊夏天主要是收割小麥，丁父掃了眼黃桂花，把他們一家分配到了一塊比較偏遠的地方，省得在眼前看著鬧心。

黃桂花幹了不到一小時，就累到不行，小聲對自家男人說：“爹是不是有意的，平時這片地都是那些壞分子來幹的。”

“你少說幾句，省點力氣幹活吧，便宜也不能老讓你占。”丁老二是老實不是傻，一想就明白這是為啥，沒好氣地道。

黃桂花撇撇嘴，眼珠一轉，扶著腰皺眉道：“立家，我有點難受，先去休息一會兒。”

“想屁吃呢，趕緊幹活，別整啥幺蛾子，上午的工分完不成，看娘會不會給你吃飯。”丁立家知道她又要偷賴，就說。

結婚那麼多年，她的脾氣他早摸透了，以前在娘家那麼能幹的一個人，到了婆家整天就知道偷奸耍滑，也不知道咋想的。

見自家男人真生氣了，黃桂花也不敢再作妖，隻好繼續幹活。

心裏卻有點不以為然，婆婆要是中午不給飯吃，她就幹脆裝病，她就不信家裏少得了她這個勞動力！

不過想是這麼想，到底還不敢這麼幹，萬一婆婆真狠心不給飯吃，還逼著她幹活呢？

這年頭不是家家都能吃飽飯的，多的是人餓著肚子賺工分，村裏人才不會因為這事替她出頭呢。

正在大夥兒埋頭苦幹的時候，有個人影悄悄地溜進工分記錄員的辦公室。

說是辦公室，實際上也是個儲藏室，工分記錄員同時還兼任農具保管員。

丁思寧正在坐在辦公桌前，低著頭不知在看什麼，她飽滿的額頭上覆蓋著一塊紗布，有些礙眼。

她看得很認真，小巧的唇緊抿著。

“丁思寧！”常洪民別扭地開口。

丁思寧抬頭，見是常洪民，臉上的神色全消失了，麵無表情地道：“常知青，你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