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思寧透過一側的窗子往院裏看時,就見一個黑瘦婦人衝進來,二話不說的從丁母手中搶下丁月香護在身後。
“娘......好疼......”丁月香見自己親娘來了,哭得鼻涕一把,眼淚一把。
此時她已經被打得鼻青臉腫,衣服上還有好幾個鞋印子,你上也被撓出好幾條血印子。
“周春梅,你為啥打月香?她也是你侄女兒,你咋下得去手?”
不等丁母說話,她又看向自己閨女,訓斥道:“你也是個傻的,人家受傷自有家人寶貝,你上趕著貼上來幹什麼?這不是自己給自己找不自在嗎?”
“林大花,說話就好好說話,這麼陰陽怪氣地給誰聽啊?你也不瞧瞧我家院子被你閨女謔謔成啥樣了?我這個做大娘的隻是揍她一頓已經算是好的了。”
“不是的,嗚嗚嗚......娘......不是這樣的,我是來看寧寧的,我沒砸大娘家的院子裏的任何一件東西......”
丁思寧聽著這哭聲隻覺得額頭的傷口突突直跳,隨意的披了件衣服,扶著牆就站在堂屋門口。
麵無表情地看著還在不停抹淚的丁月香,“你還有臉哭,真以為自己做的事情別人不知道?”
聽到突如其來的聲音,丁月香的哭聲戛然而止,抬頭看向頭上還纏著紗布的丁思寧,眼裏閃過一絲失望,隨即又似想到了什麼似的,一抹冷意一閃而逝,“寧寧,你在說什麼?”
“要我說再清楚一點嗎?還是要我報公安?”丁思寧表情冷硬地說。
丁二嬸一聽就怒了,“丁思寧,你在亂說什麼?誰不知道你是自己跳河,還被二流子臟了身子,我家月香好心來看你,卻被你們家這麼作踐,今兒個你們不給個交代,我......”
“林大花,你給我住嘴,誰說我家寧寧自己跳河了?啥叫被二流子臟人身子?你看見了?”
丁母見不得弟媳婦對自己閨女大呼小叫的,出聲打斷。
“慢說還不知道救我家寧寧的是誰呢,就算是個男人又咋樣了?”
“這都啥年代了,人家也不過是把我女兒從河裏救上來,那是見義勇為,咋到你們母女嘴裏就成了寧寧被臟了身子?”
“照你這麼說,醫院裏就隻能男醫生給男人看病,女醫生給女人看病,男醫生給女人看病就都叫占便宜,那女醫生給男人看病呢?是叫勾引還是不檢點!”
說到這裏,她又瞪著丁月香道:“你娘不認字,還存著老思想,咋你一個活在新社會的年輕人腦中也有這種封建思想!”
“果然是心臟的人看啥東西都是臟的!”
丁母機關槍一樣對著丁二嬸母女一頓狂噴後,快步走到自家閨女麵前扶著她道:“你還沒好呢,出來幹啥!”
丁思寧剛想開口,就聽丁二嬸有些心虛地嚷嚷道:“
那你們也不能這麼作踐我女兒!她也隻是好心來看望丁思寧!你們要報公安是吧,好啊,正好讓公安看看我們家月香被你揍成啥樣了?”
“你還不知道?”
丁母轉頭看了眼丁二嬸,“三天前,丁月香約寧寧出去,逼著她跟常洪民斷絕關係,大夥都知道,我家寧寧正跟常洪民處對象呢,她那是啥意思!”
不等眾人有所反應,丁母又繼續道:“我家寧寧隻是想跟丁月香講道理,她倒好,直接就將寧寧推下了河!”
此話一出,門口傳來好幾聲吸氣聲。
丁母一臉冰冷地看著怔愣在原地的丁二嬸道:“我閨女送到公社衛生院時,人家怕救不活都不肯收了,還是送到縣醫院才保住了一命。”
“我們昨晚才從醫院回來,丁月香搶堂妹對象不成,還起了殺心,這事兒要是報到公安那裏,她就等著坐牢吧。”
“你......”
丁二嬸聽了這話一口氣憋在喉嚨口不上不下的,卻一時不知道說什麼好。
“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那天我隻跟丁思寧在外頭說了幾句話就分開了,之後她咋會到河邊去的我根本不知道。”
“寧寧,你說句話啊,你們可不能這麼冤枉我!”
丁月香像是受了多大委屈一樣地看向丁思寧道,看向她的眼神裏卻透著明顯的威脅。
“人在做,天在看!堂姐你自己做了什麼自己心裏清楚!”丁思寧在心裏冷哼,她可不是原主。
丁月香沒想到丁思寧會這麼說,頓時心虛地閃了閃眼睛,腦子裏轉著自己該怎麼脫身。
“啊!”突然圍在院門口的人群裏響起一聲驚呼,把大夥兒都嚇了一跳。
看熱鬧的婦人見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自己,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俺,俺,隻是想起一個事。”
她指著丁月香道:“前幾天俺看見丁月香跟常知青在小樹林那邊拉拉扯扯的,俺多嘴問了一句,丁月香說是幫丁思寧給常知青帶句話,第二天丁思寧就落水了。”
“當時俺也沒咋在意,可現在想想,不會是那時兩人就勾搭在一起了吧!”
“......”
眾人聽了都一臉震驚地看著丁月香。
丁月香耳尖地聽到有人在嘀咕她不要臉,不知廉恥,心狠手辣之類的。
她惱怒地跺腳,看向丁思寧時,卻正好對上她冰涼的視線。
明明是在大太陽底下,卻讓她覺得遍身生寒。
這草包女人什麼時候有這樣冷銳的目光了?
丁月香仔細地打量了一遍丁思寧,還是那個討人厭的小賤人啊,怎麼三天不見就像變了個人似的,尤其是不受她控製了。
在丁月香打量自己的時候,丁思寧卻越發虛弱地靠在丁母懷裏,語出驚人地道:“娘,二嬸,既然堂姐和常知青是互相喜歡的,就讓他們倆處對象吧,我退出。”
“瞎說什麼呢,你明明那麼喜歡常洪民......”
丁思寧小心翼翼地覷了丁月香一眼,弱弱地道:“我不敢喜歡了!”
說著眼淚順著精致的臉頰撲簌簌地掉,無聲的哭泣讓人看得心裏更發酸。
村裏的婦人們這一刻對丁思寧的感觀一下子好多了。
到底隻是個被家人寵壞了的丫頭,也沒做過什麼傷天害理的事。
就算追求常知青時鬧出了不少笑話,但人家也沒害人不是。
反而是向來在人前乖巧的丁月香,竟然是這麼個不知兼恥,心狠手辣的人。
真是人不可貌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