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季振華被懟得一時愣在原地，心情無比的複雜。

季晚那死丫頭不是才說拿捏不了顧北燼嗎，要是真拿不住，他怎麼會找上門來專程維護她？

他雖然說一直盼著兩人關係能好，讓季家跟著顧家沾沾光，可無故被顧北燼這麼一逼問，心頭還是窩火得厲害。

季振華想著大局，到底還是壓住了情緒，連連賠笑道：

“誤會......這都是誤會。都是一家人，哪裏有什麼誰壓誰一頭的說法。”

顧北燼並不領情，冷沉的眸掃過季萌萌，眼底的嘲弄更加深了幾分：

“一家人？我倒不覺得以一個私生女配跟我夫人做一家人。＂

季萌萌聽到這話簡直要炸了！

她激動地就要衝上前，剛邁開腳步，就被季振華一個冷冷的眼神打了回去。

“還不趕緊......給你姐姐道歉......“

季萌萌臉色憋紅得厲害：“爸！”

＂我讓你道歉！＂季振華聲音猛然拔高，頗帶了幾分氣勢。

一旁是沈莉見狀不好，緩步走上前打圓場：

“晚晚啊，你妹妹年紀小不懂事，又讓我寵得嬌慣了些。她剛剛要是說了什麼得罪你的話，我代她給你道歉，你千萬別動了氣，影響了你們姐妹之間的感情。”

季晚美目劃過一抹清淡的諷刺，勾唇輕笑：

“姐妹之情？我從小便在鄉下長大，跟季萌萌哪裏來的感情？＂

沈莉臉色難看幾分。

她沒想到季晚會這麼不給他們一家人麵子。

這才嫁到季家幾天，就要仗著顧北燼撐腰，處處壓她的萌萌一頭了。

眼看著場麵僵持著下不來，沈莉隻能妥協，輕拉住季萌萌的胳膊，壓低聲音勸慰道：

＂好了，你就別倔了，趕緊給你姐姐道歉。”

季萌萌死死攥著拳頭，心裏憋屈至極，憤憤瞪著季晚，一句對不起幾乎是從牙縫裏逼出來的。

剛道完歉，季振華就忙著道：

“女婿......是我平常教女無方，以後一定會注意。對了，你這個點過來還沒吃晚飯吧，我這就讓人去準備......”

“不必了。”

顧北燼冷淡打斷，垂眸看向季晚：

“我家夫人怕是都氣飽了，還吃什麼飯？”

季振華：“......”

眼看著兩人就這麼要走了，季振華有些不甘心地跟上去兩步：

＂晚晚，那......那下次換個時間，你再帶女婿回家吃飯。”

季晚眸色微頓，沒管身後的聲音，任憑顧北燼拉著大步離開。

今晚的計劃，全都泡湯了。

季振華的心遠比她想得還要狠上許多，即便她已經做到了他的要求，他該履行的承諾，卻再三逃避。

坐到車上，季晚打開手機，看著對話框內沈母不斷發來的催醫藥費消息，有些頭疼地揉了揉太陽穴。

車內的氣氛冷沉下來。

顧北燼側眸掃了女人一眼。

霓虹夜色中，她清冷的側臉帶著淡淡愁思。

＂為什麼突然回季家？”

季晚不動聲色掐滅手機屏幕，回頭對上男人晦暗的雙眸！

＂父親的意思。”

顧北燼微眯了下眸！

“隻是季振華的意思？”

季晚莫名被盯得有幾分心虛，快速抬手攏過耳側碎發，垂眸淡淡點了下頭。

她當然不能讓顧北燼發現，自己回家是為了沈淮書。

顧北燼收回視線，眼底的情緒一瞬變得冷冽寒涼，看著路前方來往的車輛，修長的手指有一搭沒一搭地打在方向盤上。

“讓你做顧太太，委屈你了？”

男人突然地發問，打得季晚措手不及。

她眉頭微皺！

＂沒有。”

＂嗬。”

顧北燼神色被車窗外冷光籠罩著，莫名陰鬱幾分！

＂我怎麼聽說，我的顧太太對沈淮書還念念不忘。”

季晚心微微一沉，她就知道顧北燼剛才在顧家出麵維護也不過是表麵上給了她幾分薄麵。

他心底始終是介意的。

車輛戛然停在紅綠燈路口。

顧北燼探身，長臂一把撐在女人身側，冷色的光下籠罩著側臉，壓迫的沉鬱氣息一瞬朝著季晚襲去。

對視的一秒，她心跳撲通加快，身下的手緊攥衣角。

男人薄唇劃過邪肆的弧度，修長手指撩過她耳邊碎發！

“顧太太。嫁給我，你最好把心裏裝著的個人當個死人。”

季晚壓著眸中的暗潮湧動，苦澀一笑：

“顧先生多慮了，一個常年臥床病了五年的人，對我們的婚姻造不成任何威脅。”

“你知道就好。”

顧北燼幽幽回眸，修長手指轉到方向盤上，腳下油門踩得轟鳴一響，車子疾馳而去。

突然的加速，讓季晚一顆心都跟著緊懸了起來。

她攥緊的手心緩緩鬆開，掌中早就滲出薄薄一層細汗。

深深閉眸，空氣裏仿佛都是壓抑味道。

這段婚姻，是她自己選擇的。

即便是深埋在泥濘中，也是她選的路。

眼前道路漫長得仿佛沒有邊際，季晚瞳孔被寒涼填滿。從嫁給顧北燼的這天開始，她就注定要一條路走到黑......

之後幾天，顧北燼都沒有回家。

季晚從劇組忙完回來常常都是深夜，倒也沒心思管這男人。

這天周六，正好碰到劇組設備出問題需要整修，跟導演商討一番，便放了大家一天假。

季晚還在為沈淮書的醫藥費發愁，季振華那邊想要錢，需要花時間磨。

她等不了。

打開電腦，登上古玩交易平台，她前些天發布的一個古董花瓶下有一條留言。

“請問您在京都嗎，這個花瓶我要了，接受線下交易。”

季晚眼底閃過一抹悅色，趕緊點進了留言框內頭像，通過背景資料找到了對方的電話。

這是母親生前收藏的明清年代的古董花瓶，她被送去鄉下的時候，季振華占了一屋子的藏品，對這些稍有瑕疵的壓根就看不上。

季晚是從倉庫的角落裏翻出來的，本想留作紀念，但現在......人命關天。

這些不過是身外之物，或許某一天她賺到足夠的錢還能贖回來。

季晚起身，很快便撥了那通電話。

電話接通，對麵傳來一道和藹的噪音：“是季晚小姐嗎？”

季晚聽到對麵的人直呼她姓名，微微愣住一瞬，試探地詢問：

“您......認識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