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直到顧北燼離開，她心跳得依舊難以抑製。

季晚微微垂眸，眼前閃過醫院內，沈夫人跪下哭求的模樣。

“晚晚，阿姨求求你救救淮書。”

“隻要你肯嫁到顧家，季家就願意支付淮書的手術住院費。”

＂你忍心看著淮書就這樣死去嗎？”

她不忍心。

季晚輕歎了口氣。

所以......她翻身卷進了泥濘。

從獵場回來，季晚回到顧家時，已經很晚。

顧北燼在洗澡。

季晚拿捏不準顧北燼的喜怒，心裏摻了半分忐忑。

顧北燼確實是紈絝、是花花公子、是浪蕩子不假。

可他喜怒莫測，慵懶迷人。

季晚皺了皺眉，這樣的男人，才更危險。

她正想著，這時，馮清的電話打了過來。

馮清是她好友，身在國外，這兩天才聽說了她的婚事。

她沉默片刻，嗓音微澀，幾不可聞地歎了口氣：

“顧北燼這些年少有沾惹顧家的事務，看著浪蕩不成事，可出手卻比他那個大哥狠戾果決得多......”

顧北燼紈絝之名雖然在外。

可十幾歲時，就在華爾街殺出過一片天，隻不過顧母死後，顧北燼才漸漸變得紈絝。

可是，為了顧母的死，顧北燼不知道把多少人送進了監獄。

這種表麵玩世不恭、實則心狠手辣的男人又怎麼會是良配。

季晚怔了下，這還是她第一次聽到關於顧北燼這樣的評價。

“不是他，也會是別人，總歸季振華是要把我賣個好價錢。＂

季晚指尖微動，輕聲道：＂更何況，我不能看著沈淮書去死。”

季晚垂下眸，任由睫羽遮住眼底的蔭翳與冰冷。

十六年前，她母親去世，容氏易主，改成季氏，季振華再娶。

她被送往鄉下，待了八年。

八年前，她重新回到季家，結識了沈淮書。

他對她來說，亦師亦友，亦兄亦友，可兩年後，沈淮書車禍，沈家落難。

她總覺母親當年的死、容氏易主還有沈家的都事出蹊蹺。

她的直覺告訴自己，季振華絕對脫不了幹係......

她要查清這些，顧家也許會成為她很好的助力。

似乎感受到她心底濃烈的情緒，馮清不再多勸，隻她欲言又止地問：

“晚，那你對顧北燼是怎麼想的？”

季晚頓了下，捏緊了手機：“各取所需，哪有什麼怎麼想。”

馮清反倒鬆了口氣，提醒她：

“我聽說顧北燼心裏有喜歡的人，是因為那個女人才變成這樣。嫁給以一個愛著別人的人，會很辛苦。”

季晚怔了下。

腦子裏響起獵場上傅星辰提到的“姐姐”。

應該就是她吧。

這樣也好。

她垂下眸。

眼底的異樣一閃而過，指尖不經意地劃過掌心。

＂你放心。＂

季晚語氣平靜：＂我不會愛上顧北燼，等一切結束了，我們就離婚。”

話音落。

男人的腳步聲頓住，季晚轉過身，恰好迎上男人微微眯起桃花眼，她下意識掐斷和馮清的電話

他身上的氣息有些微潮的涼意，水珠從他的發梢滴落，燈光下，他似笑非笑地抬眼，像是氣極反笑，輕吐出一句：

“顧少夫人，我們顧家隻有喪偶，沒有離婚。“

他眼尾微挑，俊美中藏著幾分危險。

顧北燼卻用指尖溫柔地摩挲著她的臉，笑容妖孽，意味深長：＂你不如等死更容易。”

潮意像是滲到了季晚心裏，她抿著唇，正猶豫著怎麼解釋，急促的鈴聲打破了僵持的氛圍。

“顧先生，不好了，傅小姐病發了！”

顧北燼臉色微沉，眼底的戾氣又像是冒出，很快又轉瞬消失。

“知道了。”

他的聲音冰冷，帶著些許不耐煩與陰沉。

季晚反倒在心底舒了口氣。

掛了電話，顧北燼妖孽的臉上，神色不可捉摸。

“我出去一趟。＂

他頓了下，咬上她的唇，很快又鬆開。

＂晚安，顧少夫人。”

曖昧又溫柔。

被他咬過的地方酥麻一片。

季晚略去心底的異樣，腦中回蕩著她方才說過的話。

她不會愛上顧北燼。

使君自有婦，羅敷自有夫。

顧北燼有他的白月光，而她在等沈淮書醒來。

她的腦中閃過沈淮書的模樣，心頭的悸動仿佛漸漸消散。

這一晚。

顧北燼都沒有回來。

快十點的時候......

季晚收到了導演發過來的劇本的審閱意見，季晚開了燈，仔細地修改。

她手裏還帶著季氏的一台戲，劇本是她初創的第一個劇本，季振華很滿意，幹脆將整個項目交給她帶。

再過兩天劇組就要開工了，季晚需要抓緊時間再修一遍。

她忙得有些晚。

隔天，卻出乎意料地醒得很早，她沒見到顧北燼的身影，問過下人才得知顧北燼徹夜沒回。

老爺子臉色有些難看，忍不住罵出聲：“真是個混賬，這才安分了幾天就又回了原形！”

季晚反倒鬆了口氣。

他一夜未歸，反倒給她一種新婚夜的旖旎不過是她的錯覺的感覺。

她和顧北燼之間，保持這樣的距離仿佛剛剛好。

用過早餐，季晚沒事，趁機去了劇組。

今天，是劇組的劇本圍讀。

她到的時候，劇組的人幾乎都已經趕到了。

“還差誰？＂

季晚微微皺眉。

製片人查了下演員表，＂還差傅星辰。”

傅星辰？

獵場裏女孩嬌俏傲慢的模樣恍然在目，傅星辰的臉能吃娛樂圈這碗飯她並不奇怪。

隻是作為娛樂圈的新人演員，傅星辰的大牌耍得實在讓人厭煩。

＂傅星辰還要多久？＂季晚皺著眉，神色不悅。

製片人也有些無奈。

＂說是快到了。”

“劇組的人都等了半個小時，既然她不願意來，這個角色可以換人。”

季晚臉色微冷，斬釘截鐵地下令。

她剛說完，傅星辰卻不緊不慢地趕到了片場，聽到她的話，她嗤笑著開口：

“季晚，你也太把自己當回事了，我不過是讓你多等了幾分鐘，你有什麼權力換掉我！”

因為婚禮，選角的事她沒有參加，通通交托給了導演，隻欽點了主角的人員。

傅星辰這種戲份不多的配角，換人並不難。

季晚冷聲開口：＂作為演員，工作懈怠，拖累整個劇組的進度，我當然有權利換人！”

傅星辰的臉色一變，一旁的導演卻有些為難，欲言又止地開了口：

“季小姐，傅星辰的角色是投資人顧北燼先生欽定的。”

顧北燼......欽定？

每部戲的投資多多少少都會有幾個不願意開罪的金主。

隻是那天在獵場，她還以為顧北燼對傅星辰並不在意。

卻原來是......

“季晚，你應該想不到吧，北燼哥會對我這麼照顧。你不過是一個不起眼的顧少夫人，怎麼可能比得過我和北燼哥之間的感情。”

傅星辰得意地勾了勾唇角，眼底的嘲諷溢於言表。

不少人也都聽說過顧北燼的大名。

作為紈絝，顧北燼向來出手大方又不講道理。

很少有顧北燼點了名，卻最終換了人這件事。

不少人眼觀鼻鼻觀心，心裏卻暗戳戳地看著這一出好戲。

季晚的臉色瞬間變得很淡。

＂顧北燼也決定不了劇組的事。”

她點了另一個炮灰演員的名字，淡淡吩咐：“你來頂替傅星辰。“

炮灰女演員愣了下，喜出望外。

傅星辰不可置信地看著眼前的一切，咬牙切齒：

“季晚！你是什麼意思？北燼哥知道了不會放過你的！”

話音一落。

身材修長，妖嬈俊美的男人推門而入，他挑了挑眉，將手中的湯遞給季晚：

“爺爺讓我給你送的雞湯。”

他的神色一向慵懶，目下無塵。

連傅星辰都沒有注意到。

察覺到眾人的目光，顧北燼興致勃勃地掃向眾人，嗤笑開口：＂怎麼，你們也想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