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外麵的聲響,采薇正捧著包子從屋內款步而出。
乍一看,她差點以為眼前這位穿著花哨的少年是蝴蝶成精,可定睛細看,這花枝招展的少年郎不正是於淵嗎?
“五少爺?”采薇快步走上前去,上下打量了於淵一番,戲謔道,“兩年不見,您的品味還是這麼獨特啊!”
於淵一臉得意:“那可不,本少爺一直都是京華的風景線,全城的少男少女可是以我為榜樣!”
說到這,他湊到了薑逢跟前,“你覺得我這身如何?”
薑逢生無可戀:“不如何,跟鬆竹館的梁媽媽一樣。”
“噗!”采薇噗嗤一聲笑出來,“還別說,五少爺這麼穿跟鬆竹館的媽媽確實有兩分相似!”
於淵低頭看著自己這身衣服,沒什麼問題啊。
紅白相間的圓領袍套在紫色交領外,隻是顏色格外張揚些,腰間束著一條黃色的綢帶,活脫脫一花蝴蝶。
整個京華大約也就隻有他於家五郎能這般招搖過市了。
“少埋汰我了,隻能說你們沒品味!”於淵搶過采薇手裏正要下嘴的包子。
他一屁股坐在凳子上:“說起我,我倒是要好好說道你倆,來了京華也不找我,還得從別人嘴裏才知道你們行蹤。現在還住這種破爛院子,有沒有把我當朋友?”
他眼睛微眯,射出點點寒光,似乎有些不滿。
“凶我是吧?”薑逢瞥了他一眼,又從他手裏奪過還沒吃的包子,道:“幹嘛做出這副架勢,搞得我始亂終棄的,你小子倒有點本事,怎麼尋到這來的?”
她狠狠咬了一口包子,卻深感後悔。
肉餡都凝在一起了,沒有之前口感好,早知道讓給他們了。
於淵沒好氣地看了她一眼:“你還說呢,你倒是睡得舒服,可知道現在滿城都在傳你和越王的事。我要是再不找來,你都得被唾沫淹死了!”
薑逢一臉疑惑:“傳我和他的事?我和他有什麼事?”
於淵驚道:“你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啊?”說著,他朝一旁的王大慶招了招手:“來,大慶,你把整件事原原本本地說一遍,說得好,爺有賞!”
王大慶侃侃說起來,都知道越王是皇帝的得力幹將,英俊又受寵,盡管已有幾個通房,可仍無正妃。
大家都在猜測將來的越王妃會是誰,全都期待著,看看誰才配得上萬中無一的越王,沒想到就出了這等事。
薑家雖然護國有功,但論起門戶來還是配不上王府的。
沒想到這薑家女郎不僅沒有感恩戴德,還公然表示自己對這樁婚事感到委屈。京華的閨閣娘子們一致認為,這位薑家女郎簡直是生在福中不知福。
這就是王大慶的原話。
他說完後,看到大家臉色都不好,趕緊擺手解釋道:“女郎,少爺,這可不是我說的,都是外麵那些人在傳。”
於淵心裏清楚,王大慶這家夥說話總喜歡添油加醋,把事情誇大其詞。不過不管事情大小,如果不及時製止的話,對男子來說或許無所謂,但女子的名譽卻會受損。
王大慶繼續說道:“不僅如此,他們還說薑家女郎拋頭露麵,給人卜卦算命什麼的,也不是個好的,有什麼什麼門楣.....”
“有辱門楣!”采薇替他補充道。
“對對對,就是這個意思....”
話一說完,在場人都安靜了下來,氣氛變得格外凝重。
王大慶下意識地撓了撓頭,覺得自己可能說得有些過分了,尋思著怎麼找補。
於淵歎了口氣,坐到薑逢身邊。他知道薑逢是個有本事的人,但這個時候再有本事也堵不住悠悠眾口。
他皺著眉說:“姑奶奶,你倒是給點反應啊!都這個時候了,你還這麼淡定?”
薑逢托著下巴:“我該有什麼反應?”
“說什麼?”於淵急得直跳腳,道:“當然是想辦法製止這些流言啊!”
薑逢毫不在意道:“舌上有龍泉,殺人不見血,嘴長在別人身上,說什麼我也管不住。像我這樣的人十分惜命,也不會因為別人幾句不好聽的話就去尋死覓活。”
眾人連連點頭,這麼說也有道理。
薑逢起身道:“走吧,餓了,找點吃的去。”
王大慶緊張道:“您是要出門覓食?”
薑逢道:“你看我這院子裏像是有東西吃的地方嗎?”
一行人出了胡桃巷,王大慶暗暗佩服,別說隻是個女子,哪怕是個男子,被人這樣謠傳,都不敢出門,哪裏還敢大搖大擺的張揚?
現在有了於淵這個行走的錢袋子,免不得要奢侈一把,一行人出門後直奔西江月而去。
這西江月可謂是京華最出名的酒樓,尤其做的蟹粉獅子頭京華找不出第二家。
幾人落座後,便點了幾樣酒樓裏的招牌菜。
大廳中央坐著一個說書的老頭,盡管人聲鼎沸,可他說起話來那叫一個中氣十足,鏗鏘有力,絲毫不受環境的影響。
薑逢托著下巴往下看,說書人正聲情並茂的出演。
“作為一個世家女子,哪個不是循規蹈矩?可偏偏這將門世家的女郎,卻是巾幗不讓須眉,到處招搖,拋頭露麵.....”
這些詞兒是好的,可從說書人嘴裏出來就成了貶義詞。
那說書人侃侃道:“雖說薑家如今門庭沒落,但多年的閨閣禮儀尚在,隻可惜啊,由著一個小小娘子撐家,以算命卜卦、除妖誅邪為糊口,隻道一代將門落下,可悲......可歎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