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是真的開心，因為幫助到了很多人。

雖然隻有清粥，連一份小菜都沒有，但對這些流離失所的貧苦百姓來講，這粥就是再珍貴不過的救命稻草。

林枝當初施粥的初衷是為宋辭積福，這麼些年過去，這個初衷依舊沒變，但心理多少發生了些變化。

她原先對這些流民隻是憐憫，是同情，現在生出了許多的真心，眼看他們開懷，也是真的感到開心。

“你啊～”宋辭摸摸她的頭，眼神溫柔，“休息會兒，剩下的哥哥來就好。”

“好。”林枝乖乖的應了一聲，跟他一起往粥棚裏走，又小聲的問，“皇上皇後怎麼來了？”

宋辭說：“皇上這兩日正在為流民的事發愁，想起你在此處施粥，便想來看看。”

宋辭位高權重，又手握大盛半數兵馬，永安候府這些年施粥濟民，也積累了不少的聲望。

雖說宋辭林枝沒有二心，但自古帝王都多疑，林枝難免有些擔心。

“沒事，不用多想。”宋辭說，“你做得很好。”

林枝這才鬆了口氣，看宋辭從暗衛手裏接過分粥的勺子，自己也沒有走遠，就站在他身側，看那雙拿慣了刀槍劍戟的手，將一勺勺滾燙濃稠的清粥，盛到流民的碗中。

聖武帝一直在粥棚呆到傍晚，期間還親自上陣，也掌勺幫忙分了一部分粥。

直到暮色漸起，盧玨才提醒：“皇上，該回宮了。”

聖武帝負手立在簡陋的粥棚裏，放眼四望。

粥棚前還是排著長隊，說是一日分兩餐，但今日灶火就沒熄滅過。

不僅是無處可去的流民，賦都的貧苦百姓，也可分到林枝施的粥。

遠處的屋簷下攤著林枝今早剛送來的被褥，數目不少，但比起流民的數量，還是遠遠不夠。

沒辦法人手一條被褥，他們都是幾個人、或者是一家人擠一條，分到厚衣物的人，就自己蜷起來，不再貪戀被褥。

心懷百姓的聖武帝忍不住濕了眼眶，說道：“今日若是沒走這一遭，朕都不知道，皇城之中，竟有如此眾多的百姓流離失所，衣不蔽體。”

皇帝深居高位，百官上奏，他看到的也隻會有“眾多”、“諸多”、“大量”這一類詞，卻遠遠不及親眼所見，來得震撼。

他自責道：“百姓受苦，是朕之過！”

盧玨連忙安慰：“皇上，這是天災，皇上切莫太過憂思。”

聖武帝搖搖頭，又歎了口氣。

林枝這會兒正蹲在粥棚外，白皙漂亮的手裏捧著一隻缺了一角的黑色破碗，幫一位母親喂她懷裏還不到周歲的小孩，珍貴的紅狐鬥篷落在已經被踩成灰黑色的雪麵上，衣角被沾濕了好大一塊，她也不太在意。

皇後也在一旁幫忙，輕聲慢語的教林枝慢點喂，又用自己的手絹給小孩擦嘴巴。

宋辭和太子自來到這裏以後，就一直在幫忙分粥，到現在都還沒怎麼休息，晚膳也還沒用。

他一邊覺得欣慰，又暗道自己做得還不夠，說：“若是世家貴胄，都能如永安候府一般，憂國憂民，大盛，還能更強大。”

盧玨連連稱是，又道：“林姑娘不愧是皇後娘娘和宋將軍一手教養出來的，其心性人品，賦都貴女都不及她半分。”

盧玨身為內侍大總管，又是皇上身邊的第一紅人，對賦都各世家貴女的品行也了如指掌。

那些和林枝一般年紀的千金，平日裏不是拉幫結派搞小團體，今日欺負這個明日嘲笑那個，就是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到處去吃茶遊玩。

要說心懷天下，那是完全沒有的。

她們連城北是何模樣，都不知道，也不屑於踏入。

聖武帝望著越發暗沉的天色，目光沉沉，不知道在想什麼。

盧玨也不敢出聲打擾，就安安靜靜的守在他身邊，一如平日。

不知過了多久，聖武帝才又重新出聲，詢問他的意見：“林枝這事辦得好，利國利民，替朕分憂，盧玨，你說朕賞她什麼好？”

“這...”盧玨也覺得難辦，“皇上，這前幾日剛賞了林姑娘許多奇珍異寶，您這突然一問，奴才一時半會兒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呀。”

“珠寶首飾？綾羅綢緞？可奴才覺著，這些東西林姑娘都不缺，賞這些身外之物，反倒是落俗了。”

聖武帝深以為是，說道：“容朕再好好想想。”

他看到林枝已經喂完了那個小娃娃，攙著皇後從雪地裏站起來，又吩咐盧玨：“去叫皇後，啟程回宮了。”

盧玨躬身應了聲是，迎向正往回走的林枝和皇後。

聖武帝站在原地，看看林枝，又回身看看灶台邊的宋辭，心裏已經有了主意。

...

隔日早朝後，盧玨便帶著聖旨進了永安候府。

賦都這場初雪下了一天兩夜，直到今日清晨，才漸漸止住。

永安候府積雪未清，放眼望去盡是滿目的白，假山鬆柏銀裝素裹，也別有一番風味。

林枝昨日在城北待了整整一日，受了寒，回來便覺得有些不舒服，今日服了藥，就歇下了，哪兒也沒去。

盧玨出宮時，宋辭先讓雁山先一步回來知會了林枝，因而出來領旨時她倒是梳了妝，隻一張小臉實在白得可怕，胭脂都遮不住她的病態。

盧玨見狀也不耽擱，連忙展開聖旨宣讀：“奉天承運，皇帝詔約：今有永安候府之女林枝，性情溫良，才德兼備，深得朕心，特冊封為長樂郡主，賜良田千頃，黃金萬兩，以彰其德，欽此！”

林枝愣了愣，雖然沒明白自己怎麼突然就被封了郡主，但該有的儀態也沒有落下，規規矩矩的跪拜接旨，沒出半點差錯。

盧玨笑著扶她起身，又說道：“郡主好生養病，宮內皇上皇後都掛念著您呢。”

林枝攥著手裏明黃色的聖旨，腦袋暈乎乎的，打起精神客氣道：“多謝盧總管。”

朝雲照舊給他塞了個鼓鼓囊囊的荷包，笑道：“盧總管辛苦了，回去買壺好酒。”

“多謝郡主。”盧玨收了荷包，熟練的收到自己的袖帶裏，打著拂塵轉了一圈，躬身告辭，“那奴才就先回宮複命了。”

林枝頷首：“盧總管慢走。”

又吩咐一旁的宋伯：“宋伯，送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