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林霜被她刺激得尖叫了一聲：“林枝！”

她這會兒顧不上害怕雁山了，“騰”地站起來又指著林枝罵道：“你個爹不疼娘不要的，說誰惡心呢？”

這話若是被宋辭聽到了，少不得要將她捆起來，抽得皮開肉綻，讓她再不敢對著林枝胡說八道。

朝雲下意識地看向林枝，目光擔憂，怕她聽了這樣的話會難過。

林枝倒是沒在意，仍舊有心情逗弄一點就炸的林霜：“誰愛接話就說誰咯。”

林霜氣得差點衝上來跟她打架，被佟氏一把拉住了。

佟氏的臉色也很不好看，但理智還在，記得這是在永安候府裏，她們不能拿林枝怎麼樣。

不僅不能拿林枝怎麼樣，還要敬著她，否則，她們可能都沒命走出這座府邸。

佟氏給自己順了兩口氣，替林霜道了個不是，又說：“枝枝，我知道你心裏有怨，但是這次你父親讓我來接你回府，真的是為了你好。”

林枝讓朝雲給自己續了杯茶，還挺有耐心：“那你說說，他是怎麼為了我好？”

佟氏連忙道：“你年紀也不小了，繼續留在侯府，要讓人詬病的，你父親想到了這一點，就馬上讓我來接你了。”

“你讓人收拾收拾，一會兒就跟我回家。”她說，“我們一家人好好過日子，到時候我和你父親再為你尋一門好親事，讓你風光出嫁。”

有心的無心的，還真是所有人，都在惦記著她的婚事啊。

林枝端起茶盞，好笑的搖搖頭，挑明了問：“什麼樣的親事，算是好親事？七皇子麼？”

佟氏母女一驚，下意識地轉頭對視一眼。

林枝低頭喝茶，說：“很意外？我居然會知道你們打的算盤。”

林霜脫口而出：“你怎麼會知道？”

佟氏連忙扯了一下她的衣袖，在她轉頭望過來的時候迅速地瞪了她一眼，不讓她再開口。

等林霜不服氣的撇開頭，佟氏才重新轉頭去看主位上的林枝。

才剛及笈的小姑娘始終波瀾不驚，低頭品茗時露出一截白皙纖細的脖頸，姿態矜貴從容。

她暗暗壓下自己心裏生出的嫉恨，又露出一個十分虛假的笑，說：“既然你已經猜到了，那我們也就不瞞你了。”

“枝枝，你年紀小，可能不清楚。”她說，“七皇子是皇上最寵愛的兒子，賦都的閨秀們都眼饞他正妃的位置呢，若能嫁給七皇子，這輩子的榮華富貴都不用愁了。”

“如今七皇子點名要娶你，那是你的福分，父親母親都替你感到高興！”

林枝煞有介事的點了下頭，說：“是，我年紀小，看起來是挺好糊弄的。”

說了半天沒討著好，還一再碰釘子，軟的硬的來了一籮筐，佟氏這會兒也煩躁起來了。

她終於維持不住自己臉上虛偽的笑，冷了臉：“枝枝，我們都是為你好，你麵對我們不需要帶這麼大的敵意，我怎麼說也是你的母親，你跟我說話時，應該尊敬些。”

“你也配？”林枝也懶得再跟她們周旋了，擱了茶盞起身，“雁山，送客。”

雁山恭恭敬敬的應了聲“是，姑娘”，隨即揮手招來立在門口的小廝，讓他們送人，自己仍舊守在林枝身側。

佟氏沒想到她說翻臉就翻臉，愣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起身朝她走來。

但她還沒走兩步就被攔住了，雁山的長刀橫在她麵前，她害怕不敢硬衝，就隻能動嘴皮子：“不行，你今天必須跟我回去！”

“枝枝，你聽我說，你如今已經及笈了，宋將軍也尚未娶妻，你們之間又沒有血緣關係，你再繼續待在侯府，和宋將軍孤男寡女同住一個屋簷下，會損害你的名聲！”

“我和你父親都是為了你好，我們是一家人，不會害你的，你要相信我們！”

都到這個地步了，她還在試圖洗腦林枝，口口聲聲都說是為了她好，像極了一個為子女擔憂的好母親。

林枝從主位上走下來，竹青色的裙擺落到地麵上，她身上那股從容淡然的氣場也陡然變得鋒利，漂亮的眼眸裏也像是凝了寒冰。

“這麼好的事，還是留給你女兒吧。”她說，“這福氣太大，我拿不起。”

佟氏還想衝上來，雁山直接亮了刀刃：“不想走？那就永遠留在這裏吧。”

利刃的寒氣直衝臉麵，佟氏嚇破了膽：“你們敢！我可是林尚書的夫人！”

這麼一會兒功夫，林枝已經走到門外。

雁山示意小廝將人帶出去，冷聲說道：“永安候府，不受任何人的威脅。”

即便他們真的殺了佟氏，殺了林霜，也有本事將這事處理得幹幹淨淨，不會讓任何人發現。

不會影響宋辭和林枝分毫。

賦都的秋日，色調總是灰蒙蒙的。

雲層遮蔽了日光，府裏枝葉凋零，看起來怪冷清的。

林枝回到東小院時，還垂著眉眼，很不高興的模樣。

宋辭坐在她往日最喜歡的軟榻上，手裏把玩著一隻方正的檀木盒子，問她：“怎麼這幅表情，她們給你氣受了？”

說著，他的目光落在林枝身後的朝雲和雁山身上，周身氣勢瞬間暴漲，朝他們傾軋而下。

朝雲和雁山連忙低頭，冷汗都出來了，卻也不敢說一句否定。

畢竟佟氏說的那些話，確實讓人生氣。

而且林枝回來的這一路上一言未發，看著確實是不開心的樣子，他們也沒辦法否認。

“沒有。”林枝沒想到他在自己屋裏，短暫的怔愣過後，才繼續往屋內走，語氣輕鬆道，“她們哪有本事給我氣受？”

“真的？”宋辭卻不太相信，目光還是落在低垂著頭大氣都不敢出一下的朝雲和雁山身上，“那你怎麼這幅表情回來？”

“真的。”林枝坐到妝台前，順手將散落在桌麵上的珍珠耳飾收進妝奩裏，語氣輕飄飄的，“見到她們，能有什麼好表情？”

一個佟氏，一個林霜，都是她寫在一見就覺得晦氣的名單裏的人。

她合上妝奩，又將雕刻著精致花鳥圖的盒子往上收了一格，才抬眼看他，問道：“你怎麼在我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