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他對她，是在逗狗

芸城，八月的天，酷熱難耐。

溫知杞卻凍得瑟瑟發抖，將自己裹進外套裏。公司事務繁忙，她連著熬了兩個大夜，再吹了風，就發起了高燒。她本想請假回去休息兩天，可顧嘉衍一個電話，就將她叫到了本市最奢華的一家會所。

溫知杞來了太多回，前台都認識她了。所以沒要邀請函和貴賓卡，前台就說：“您好，溫小姐，顧先生還在原來的包廂。”

“好的，麻煩您了。”溫知杞柔柔點頭，溫聲細語似是八音盒般悅耳。

她早逝的父母是南方人，給她一副嬌弱如清泉的好樣貌，一雙杏眼中水波流轉，貓兒唇微微上揚，便惹人憐惜。

沒人會不喜歡溫知杞。

——除了她追了十年的顧嘉衍。

輕車熟路地走到包廂外，溫知杞剛推開個門縫，就聽到裏麵在聊的話題是她。

“顧哥，溫知杞追了你十年，你就沒個心動？哎呦就那個春波流水的小樣兒，身材那麼好，我看了都心動！你竟然把持得住？”

顧嘉衍的聲音格外清晰：“不過是個下人的女兒，也配和我在一起？掉價！”

“可你奶奶喜歡她，你就討老人家開心好了。反正就是做個玩物，等玩膩了給點錢一扔，你情我願！畢竟誰不是家裏紅旗不倒，外麵彩旗飄飄呀。”

“嗬，你說的容易。她就是一條搖尾乞憐的流浪狗。你吊著她，她一句話都不敢多說；可你要是多給她點兒好處，她就蹬鼻子上臉，不知好歹。”

“倒也是。誰不知道這溫知杞在她媽死後，還死皮賴臉地待在顧家不肯走啊！我看她就是夢想做顧太太繼承家產！可我們顧哥是誰啊，怎麼會看不穿她的小把戲，我......”

顧嘉衍皺眉打斷，“行了，說她晦氣的很。”

溫知杞早就知道他不愛她，可沒想到她在他眼裏，竟然這麼不堪！心臟像是揉皺了的廢紙，噝噝啦啦地泛著痛。

她的媽媽林翠梅原是顧家的傭人，因為救過顧家奶奶，所以重病後，顧家奶奶擔心剛上高中的她會讓別人欺負，便做主讓溫知杞繼續待在顧家學習。林翠梅感激，臨終前特意交待溫知杞一定要報恩。因此，溫知杞當起了顧嘉衍的小跟班，一當就是十年。

為了報恩，溫知杞這些年什麼苦都吃過了。

他不喜歡活潑吵鬧的女孩子，她就盡量溫婉賢淑；

顧家需要優秀的珠寶設計師，她就放棄出國，來到公司穩定局麵；

甚至顧嘉衍的每次緋聞，都是她一手壓下的！

她自覺做的夠多了，就連一開始不看好她的顧爸爸，現在都認可了她的工作實力。顧爺爺甚至在一年前八十大壽的宴會上，特意宣布了他和她的婚約，說她是顧家長輩全都認可的大房孫媳婦。

這樣的殊榮，幾乎直接把她這個無父無母的孤兒抬高了一個階層。

可她現在發現......無論做什麼，都無法暖化顧嘉衍的心。

這男人其實早就臟了、爛了。像是腐爛變質的蘋果，令人作嘔，隻是她總是遮住眼睛，假裝看不見。

溫知杞垂眸，想轉身離去，包廂的大門卻開了。放眼望去，七八個男男女女坐在一起，房間裏煙霧繚繞，熏得溫知杞向後退了兩步。再抬眼，她什麼都看不清，隻能看到主位上，顧嘉衍冷漠厭惡的眼睛。

“過來。”顧嘉衍揚起下巴，對著溫知杞招招手，再拍拍自己身邊的位置。

像是逗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