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巧杏仁眼笑的彎成月牙,點頭乖巧應下:“您就放心罷!”
臨近午時日頭能把人剝去層皮,才曬了一會,脖子上的汗水都幹涸成了汗漬,宋巧提了桶衣服,一步一晃的趕著路。
周氏等一幹子鬧事的人走後,宋巧花了兩日把宅子好好打掃了一番,擦了地刷了鍋,把幫工從庫房裏倒騰出來的物什又搬了回去,曬了發黴的被褥,累的她頭暈目眩。
原主這具身體本就因長期營養不良幹瘦體弱,活動量大一丁點都受不了。
看宅子的庫房也好,正屋庖廚也好,沒有任何打理過的痕跡,灰積的一口能把人噎死。
這宅子哪還是給人住的?毫無生氣,陽光都射不穿常年下來厚積的黴塵味兒。
但她也了然,原主八成是一直沉浸在喪失雙親的悲痛中沒有走出來,跌入低穀的人,哪還有心思去積極生活呢?
原主鬱結而亡,她占屍還魂重生,雖不是自己本意,但既已頂替了宋巧的身份,她睜開眼的那刻起便暗暗發誓,一定會為原主負責,不再讓任何人敢來招惹欺侮她!
澗穀幽寂,溪水從叢崖怪石的間隙汩汩潺湲,沿溪行完崖徑,轉入一個山環,走到一個峭壁底下。
水流甚小,宋巧攤開手,一直到骨節沁的冰涼才舀起捧清水。閉眼把水揚在臉上,眉睫掛滿了水珠,又一滴滴滾落。
她放下木桶停歇片刻,喝了口泉水,又繼續趕路,走了幾十米到了山腳下的小湖泊。
村裏的人都是在離村很近的一處小溪那兒洗衣的,宋巧時經三年沒露過麵,她怕突然出現,自己臉上這條駭人的紺紫胎斑會嚇壞在小溪玩耍的小孩子,故而舍近求遠,繞了大半圈山路,另找了處可以洗衣的水源。
原主的衣服在身上穿了一整個立春都沒換洗,粗布衣幾乎被油汙泥漬給包漿,宋巧實在難忍,換了套幹淨的又把堆成山的舊衣服翻出去清洗。
湖麵清澈如鏡,宋巧把洗衣用的盆往裏麵送,目光觸及那道猙獰可怖的胎斑動作一滯,幾息後又利落的將手落下。
一圈圈波紋自木盆的圓底座蕩開,宋巧若有所思,原主長相醜陋不假,不過也能替她擋去許多麻煩。宋家分家後,宋老大英年病逝,家產全留給了自己唯一的女兒,也就是原主。宋老二又被周氏攛掇的把老家的耕地和住所外包給了旁人,無心打理,分到他手裏的那點兒好處都快敗攉光了。
眼下宋家祖輩當官攢下的家產,大部分有價值的都握在宋巧手裏。若是她臉上幹幹淨淨沒有這塊胎斑,不知有多少人圖謀不軌,盯上她這塊無依無靠的肥肉。
誘拐哄騙,糖衣炮彈,原主心思單純分辨不出什麼是虛偽什麼是真心。嫁給良人還好,若是真落到像李家小兒子那類手裏,不知要吃多少苦頭。
周氏算計原主手中財產,和趙春燕合謀算計她一事,雖占了上風,狠狠出了口惡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