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納蘭玉然聽到這話，轉過身微笑著對秦尋點頭表示支持。

時間緩緩流逝，在經過數小時緊張工作後，所有傷員得到妥善處理並開始撤離山洞。

當最後一個被困者走出山口時，巴爾利深深鞠躬向秦尋致謝：“今日之恩，巴爾利銘記於心。未來若有機會，必將以命相報。”

“隻希望未來雙方能夠以和為貴。” 秦尋輕聲回應.

巴爾利帶著傷員艱難地回到了自己的營地，心中滿是對秦尋的感激以及戰爭的疑惑。

他剛一踏進營地，就看見了自己意料之外的人——兄長巴爾隼。

“兄長!你怎麼來了?”巴爾利驚訝不已，眼前這位高大威嚴的男子正是他敬仰已久的家族英雄。

“聽說你被困沙塵暴，我怎能不來?”

巴爾隼冷聲道，“但我沒想到會在這裏見到你平安無事。”

巴爾利心頭一熱，“多虧了秦尋......”話音未落，氣氛突然凝重下來。

巴爾利忍不住繼續說：“他們救了我們，並沒有因為我們是敵人就置我們於死地......我在想，也許這場戰爭真的可以停止了。”

“停止?!”

巴爾隼聲音提高，“你覺得一個小小恩情就能抹去雙方血海深仇嗎?”

“但是兄長......”巴爾利試圖解釋。“夠了!”

巴爾隼打斷他，“看來這次經曆讓你軟弱了。從今日起，你被罷免將軍職務!”

此言一出，在場所有士兵都震驚無比。紛紛交頭接耳議論起來。

“將軍怎麼會被罷免呢?”,“可他明明帶領我們度過危機啊。”

而此時的巴爾利則像被雷擊中一般站在原地，麵色蒼白。“我隻是......隻是希望少些無謂犧牲。” 他喃喃自語。

“少些無謂犧牲?哈!”

巴爾隼輕蔑一笑，“記住，戰爭從不關心個體生死!”

看著兄長轉身離去背影，巴爾利內心五味雜陳，悲憤、失望、掙紮…這種複雜情緒讓他久久不能平靜。

而那句"戰爭從不關心個體生死"如同重錘擊打在他心上，讓原本對和平有所期待的心逐漸籠罩上陣陣寒意。

柳成誌急匆匆地找到了秦尋，臉上寫滿了緊張和擔憂。

“將軍，關於接下來的計劃......我們該如何是好?”他問道，聲音裏透著一絲不安。

秦尋轉過身，目光深邃地望向遠方的敵營。

他沉吟片刻後緩緩開口，“我相信巴爾利，並非無情之人。他不會再對我們發動攻擊。”

柳成誌皺起了眉頭，“但就算巴爾利不動手，對麵也可能換個將領來繼續進攻啊。畢竟這幾次交戰都是咱們占了上風，他們肯定坐不住。”

秦尋點點頭，“你說得沒錯。正因為如此，我們不能有絲毫放鬆。”

秦尋微微地笑了起來，說：“其實，我已經想過了，與其坐以待斃，不如化被動為主動，柳兄弟，你說是嗎?”

柳成誌一臉茫然：“殿下何意?屬下愚鈍，迷惑不解。”

看著柳成誌滿臉憨厚的表情，秦尋的心情不由得愈來愈好了，他輕聲道：“我的意思很簡單......”

手指比作刀狀，在自己脖子上輕輕一劃，“殺!”

柳成誌悚然一驚。

到底是年輕人啊，秦尋不禁歎息。

因為年輕，所以幾乎沒經曆過什麼事，雖然也在沙場上拚殺過幾年......又有什麼用呢?同樣是屍山血海，有的人能走出一條通往王座的血腥之路，而有的人，隻是成為了殺豬宰羊的屠夫。

沒用罷了。

秦尋歎了口氣，解釋道：“我的意思很簡單，我們可以把巴爾隼引出來，然後，殺之。”

幹脆利落的解決方式。也是秦尋一向習慣的對待敵人的方式。

隻是這方式在柳成誌耳中，卻是那麼得可怖，那麼得邪惡，光是聽一聽，就要起滿身的雞皮疙瘩......他幾乎就要驚叫出聲!

“殿下，不可以!”

他跪倒在秦尋麵前，秦尋下意識地倒退了幾步。

心裏其實已經猜到了柳成誌接下來的話語，於是，秦尋的心，愈發得焦灼起來，宛如油鍋裏的豆腐，滋滋地冒著熱氣。

坦白來說，他欣賞眼前這個漢子。坦白來說，他也發自真心地討厭他。

欣賞和討厭並不矛盾，放在秦尋身上，尤其如此。

但是，他真的非常非常痛恨柳成誌身上的某些特質，盡管他知道，“婦人之仁”這種特質，正是柳成誌倒向他的重要原因之一。

隻是，為己所用和為敵所用，終究不一樣罷了。

秦尋冷哼一聲，用力甩了一下袖子，邁開腿，想就此離去，隻把自己的背影留給跪在地上的柳成誌，用這種方式，作為談話的終結。

他的意思清晰明了，不言自明，他相信柳成誌會懂的。

畢竟他也算是個聰明人。

但接下來柳成誌的做法，卻讓秦尋大為意外——柳成誌居然絲毫也不顧及形象與體麵地抱住了他的腿。

“殿下!”

秦尋僵著臉俯視柳成誌。

“下官不知道殿下打算采取何種方式殺死巴爾隼，但下官知道，巴爾利是一個好漢子，是一個真真正正的好漢子!他不會原諒殺死他哥哥的人的!”

“所以呢?”

秦尋心中的怒氣一陣接著一陣，衝撞得他胸口隱隱作痛，他冷笑著說出了那三個字。

“所以殿下的舉動，會將好不容易出現的和平苗頭毀於一旦。”

“荒謬!”

秦尋再也忍耐不住，一腳朝柳成誌踢去，這一腳用了十成十的力道，柳成誌猝不及防，被踢了個正著，當下時，腦袋一歪，痛叫一聲，倒在了地上。

“柳成誌，巴爾利是我們的敵人，敵人也許會偶爾收起獠牙，但絕不代表他們的獠牙不存在!你，僅僅因為一點示好，就忘記了家國大義，何其可恨，何其可笑!”

他越說越怒，看向柳成誌的眼神，充滿了恨鐵不成鋼的意味。

柳成誌捂住腦袋，嗚咽道：“殿下，下官認為，兩國之間的和平，不是靠殺戮帶來，而是靠信譽......”

“人無信而不立!”人無信而不立?

秦尋差點就要冷笑出聲。

多麼諷刺啊，在深宮中長大的他，對於這樣的說法，早已是嗤之以鼻了。

宮中的男女都是怪物，他們彼此殺戮，彼此欺騙，彼此算計，每個人都藏著陰謀，陰謀就像黑夜一樣，彌漫了世界的每個角落。

如果你不學會殘忍，你根本活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