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水公安局,梁楓一手拿著搪瓷杯,一手拿著煙,正在埋頭分析案情。
這一起失竊案的主人,身份非同小可,正是龍水鋼廠的廠長董春生。
敢情人家這一邊剛死了侄子,那一邊家裏就被盜了,也不知道這兩件事情是不是有關聯。
但是有一件事情卻是可以確定的,屋子裏的東西並沒有被翻亂,隻是丟了一個裝錢跟證件的飯盒,所以梁楓判斷這很可能是一起熟人作案。
至於案發時間,按照董春生的說法,他是在離開保衛科之後回家才發現的,但是他並不確定自己家這個飯盒到底是什麼時間丟失的,這個時間線可能拉得很長。
再加上家裏也沒有找到手印,指紋之類的東西,而董家人又因為董文明的死,而拒絕配合,使得這案子十分難破。
可是現在的問題是,這丟了的錢數量相當大,董春生又是有社會地位的人,再加上董文明的死,雖然說跟警方沒有太大的關係吧,畢竟是在他們審訊的時候丟的性命,老何也必須要給董春生一個說法。
所以這案子的壓力就到了梁楓的肩膀上了。
他拿著現有的一些線索,熬夜分析,卻也想不出半點頭緒。
正這時候,徐山跟向勁鬆帶著飯盒過來上交。
梁楓聽說徐山來了,連忙過來迎接,本來想的是跟徐山探討,結果人家直接拿著失竊的飯盒送上門了,梁楓大喜過望,讓剛剛上班的蘇婧給徐向二人泡了茶,把案情跟徐山說了一遍,然後請示一般地問道:“你覺得這案子要從哪個方向去破?”
梁楓這麼一問,徐山的臉色卻是一變,他瞬間想到了一件事情,那就是這飯盒出現在郵電局職工宿舍門前,並不是沒有來由的,很有可能是有人設計陷害,甚至想要栽贓嫁禍。
這絕不是他自己過度警惕或者有被迫害妄想,試想一下,徐山剛住進這郵電局職工的宿舍不久,這花壇裏就出現了一個盒子,而這盒子裏裝著的還是董春生那裏偷過來的兩千塊錢。
要知道這兩千塊錢,在這年頭可是一筆大數目啊,一個普通職工,一個月三十來塊錢,要六年不吃不喝,才能攢到這個數。龍水縣裏的房子,兩千塊錢你可以隨便挑隨便選。
所以偷了兩千塊的家夥,真要被抓住,那就不是判幾年那麼簡單了,要是趕上冬天的那一場嚴打,徐山估計自己隻能落一個被拉去打靶的下場了。
他越想越是害怕,冷汗直冒。
梁楓看他變顏變色,以為他身體不舒服呢,便問道:“咋了?這案子很難破嗎?”
“不難破,隻不過我覺得這案子背後有狠人啊。”
“啥意思?你給我說說。”
梁楓望著徐山。
另一邊向勁鬆也緊緊盯著徐山,他對於梁楓向徐山求教這件事情,也是充滿了好奇,這會兒也是滿腦袋問號。
“我覺得這是一起栽贓陷害,這麼搞的目的,其實是衝著我來的。”
梁楓畢竟偵察兵出身,一下子就明白了:“所以你說作案的是董春生?”
“如果不是他,也有可能是他授意的。要不然沒人能將這麼多錢在悄無聲息的情況之下帶出來。”
“他這麼做的目的是什麼呢?”
“咱們之前破了董文明的案子,後來那宋忠宏的一番話,直接讓他的權威受到了損害,估計往後這廠長都當不下去了,你說他是不是對我會懷恨在心呢?”
梁楓也感慨道:“一出手就是兩千塊,這是分明要把你往死了整啊。”
向勁鬆在一邊替徐山感覺到後怕:“但凡徐老弟要是動了一絲貪念,估計就得中招了,到時候跳進黃河都洗不清了。這董春生可真夠狠的,現在怎麼辦,把他抓起來嗎?”
梁楓看向徐山。
徐山卻是苦笑搖頭:“抓他也沒有用的,現在咱們跳進了他的圈套裏了,他早算計好的,要是我不交,我就得被抓,要是我上交,咱們也不能拿到什麼證據對他怎麼樣。而且錢還回到他手上了,他一點都不損失。”
“那就讓他逍遙法外?”
向勁鬆忿忿不平。
“也不盡然,以前是敵暗我明,現在敵人也明了,事情就好辦了,對了,梁隊,你能把董春生給叫過來嗎?我打算跟他當麵聊兩句。”
梁楓連忙拿起電話,滿臉興奮:“當然可以,一定要把那老小子的尾巴給揪出來......”
很快董春生就到了,看他火急火燎的樣子,倒真像是一個單純的失主。
“梁隊,聽說小偷抓到了?在哪裏呢?”
梁楓卻是立刻糾正道:“不是小偷抓到了,是有人拾金不昧,把你丟的東西給送回來了。”
董春生的臉上浮現出一絲失望,隻不過他掩飾得很好:“是嗎?那我可得好好謝謝這位好心人。”
他的目光直接落在徐山的身上:“你不會就是那位好心人吧。”
徐山見他這般表現,心下有了數,這個董春生肯定就是嫁禍自己的人,隻是他為什麼不去記恨梁楓,不去怪公安局,反倒是把賬都算到自己頭上來了,難道這就是傳說當中的柿子挑軟的捏?
“不巧正是在下,董廠長,你也真是不小心,這麼貴重的東西,怎麼能隨隨便便裝在一個飯盒裏呢,怎麼不得弄個保險箱啥的裝一裝?這破飯盒跟你的身份一點都不匹配啊。”
“我有什麼身份,我不就是一個普通老百姓嘛,對了,飯盒裏的東西,跟我報案的數額能對上吧?”
聽到董春生這麼一問,徐山的心裏咯噔一下,這老東西該不會在金額上做手腳吧?
萬一人家報的是三千,結果自己交上來的飯盒裏隻裝了兩千,那就黃泥掉進褲襠,不是奧力給也是奧力給了。
這時候梁楓卻是一拍桌子騰的一聲站了起來:“董廠長你啥意思?人家小徐好心把你丟的錢送回來,你卻還懷疑他貪了你的錢?真要貪你的錢,他直接把你這些錢密了不就行了?為什麼還要脫褲子放屁再搞這麼一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