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嗯了一聲,從我們批殃人的角度來看,隻能是死人的秧在作祟。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雖說我們表麵上不相信鬼魂作祟這種說法,實則我們還是相信的,但又不能把話說這出來,因為這牽扯到話術之類的問題,假如我們跟主家說這是鬼魂作祟,主家肯定會拋棄我們,轉而去找陰陽先生來解決問題,這不是砸我們自己的飯碗麼。
所以,不管是不是鬼魂作祟,我們隻能硬著頭皮說是秧在作祟,也算是虛偽了。
就在我愣神這會功夫,徐明清拉了我一下,問我接下來該怎麼辦。
我想也沒想,讓他把剛才搬進來的木柴點燃塞進灶頭,徐明清哪裏敢遲疑,連忙照著我的話忙了起來,我則一直盯著火盆,腦海在思索為什麼會出現這種情況。
足足思索了十幾分鐘,我愣是沒想明白原因,隻好朝棺材底下的那盆無根水看了過去,就發現麻繩上麵不知道什麼時候有著一滴滴綠色的水珠子,順著麻繩往無根水滑了過去。
從色澤來看,應該是屍水。
我呼吸一緊,連忙朝棺材裏麵的麻繩看了過去。
隻見,蓮花奶奶嘴裏源源不斷地有綠色水珠冒出來,順著麻繩往上攀爬,邪乎的很。我當初往蓮花奶奶嘴裏塞麻繩,是想用麻繩把她嘴裏的煞氣引出來,然後再利用煞氣把她嘴裏的秧引出來。
可現在這種現象明顯違背了我的初衷,我的第一想法是拔掉麻繩,但僅僅是片刻時間,我打消了這個想法,連忙從乾元袋摸出一個墨鬥,將帶錐子的那頭,也就是班母,鉚入棺材頭部正中間的位置,然後拉著墨鬥線,直至棺材尾部,將墨鬥線正好出現在棺材最中間的位置,最後,我重重地彈了一下墨鬥線。
瞬間,蓮花奶奶身上出現一條墨鬥線,就好似她的身體被墨鬥線分成了兩瓣一樣。
隻是,隨著這條墨鬥線彈下去,恍惚間,我好像看到蓮花奶奶動了一下,可當我定晴看去時,蓮花奶奶躺在棺材內一動不動。
“小馮,你這是?”徐明清已經將灶頭的火點燃,見我拿著墨鬥,問了這麼一句話。
我解釋道:“我想用九九八十一道墨鬥線封住蓮花奶奶的軀體,以免屍變。”
“你意思是…她老人家的屍體還會屍變?”徐明清失聲道。
我點點頭,主要是剛才發生的事太邪乎了,不管會不會屍變,提前用墨鬥線封住她老人家的屍體肯定不會有錯,而我這墨鬥的墨池,裝的可不是普通的墨水,而是用人麵子的汁液跟老黑狗的鮮血攪拌而成的一種陵漆,有封的作用。
當我在棺材上彈滿八十一道墨鬥線後,蓮花奶奶渾身上下已經密密麻麻布滿墨鬥線,而此時從她嘴裏冒出來的不再是綠色水珠,這讓重重地鬆了一口氣,不由朝棺材底下的無根水看了過去。
就發現無根水呈墨綠色,應該是夾雜了屍水。
可就在這節骨眼上,我忽然聽到從棺材裏麵傳來一道怪異的聲音,像是吞口水下咽的那種聲音,這嚇得我跟徐明清立馬朝棺材內看了過去。
不看還好,這麼一看,差點沒嚇死我們倆。
隻見,蓮花奶奶喉結處的位置,居然在顫抖,像是有什麼東西在喉嚨上下遊走,不出意外的話,應該是蓮花奶奶的秧了。
“這…。”徐明清腳下朝後退了好幾步,“這怎麼辦?”
雖說我心裏也是害怕的緊,但想到我是我祖父的徒弟,哪能被這種場麵唬住了,這不是丟我祖父的名頭麼,便冷冷地瞥了一眼徐明清,沉聲道:“愣著幹嘛,去將無根水倒進鍋裏。”
別看徐明清經驗豐富,但現在依舊是怕的要死,腳下顫顫巍巍的靠近棺材,然後彎腰將無根水挪了出來,也不曉得他是太害怕了,還是怎麼回事,端無根水的時候,險些將無根水倒了,好在最後僅僅是溢出去一點。
很快,徐明清將無根水倒入旁邊的鍋內,我連忙撈過一張黃紙,用朱砂筆寫下蓮花奶奶的生辰八字放入鍋內,然後讓徐明清趕緊加大火。
不到四分鐘的時間,鍋內的無根水開始冒泡。
邪乎的是,隨著無根水冒泡,一股淡淡的綠色氣體從水麵升了起來,最終盤旋在房梁附近。
“這不會是老太太的秧吧?”徐明清忍不住問了一句。
我搖了搖頭,解釋道:“應該不是。”
“那這些綠色氣體是?”徐明清詢問道。
我瞥了他一眼,沉聲道:“以後再告訴你,對了,你還得替我跑一趟才行。”
“說吧,讓我去幹嗎!”徐明清開口道。
“把高家三姐弟請過來。”我沉聲道。
“啊!”徐明清驚呼一聲,不可思議地看著我,“一旦老太太的秧出來了,我擔心他們姐弟會出現意外。”
我朝外麵瞥了一眼,見四下沒人,我壓低聲音說:“你不想知道是誰在害蓮花奶奶?”
他一怔,滿眼盡是詫異,支吾道:“你不是說,我們批殃人隻對活人負責麼?”
我冷笑一聲,“這是對外麵的官話,我們批殃人也是有良心的,少廢話,快去把他們三姐弟找過來。”
他遲疑了一下,擔心道:“萬一有人死在這,你我的口碑可就徹底壞了!”
我笑了笑,篤定道:“放心,我有分寸。”
徐明清深深地看了我一眼,也沒再說話,腳下朝外邊走了過去。
待他離開後,我仔細觀察了一下蓮花奶奶的情況,從她目前的狀態來看,剛才那些綠色氣體,很有可能就是她嘴裏吐出來的秧,可讓我想不明白的是,按照她的情況來看,應該會出現一氣化三秧才對。
可事實卻是並沒有出現一氣化三秧,這隻能說明一個問題,蓮花奶奶臨終的時候,已經徹底不再怨恨她的子女了。
這…這…。
瑪德,這三姐弟真是一群畜生啊,遇到如此善心的母親,竟然…。
草!
我暗罵一句,下意識朝房梁處的秧看了過去,就發現原本泛綠的秧,此時已經近乎透明了,我立馬朝棺材內看了過去,隻見蓮花奶奶的臉色變成了菜葉青,也算是有了死人相。
換而言之,蓮花奶奶嘴裏的秧應該是出來了,這有些出乎我的意料,按照我的想法是,想要把她老人家嘴裏的秧弄出來,估摸著得廢一番功夫才行。
可現在…。
這讓我很是疑惑。
不過,也僅僅是疑惑了幾秒鐘,我立馬有了答案,估摸著是蓮花奶奶對她子女徹底沒了恨意,這才出現了這種情況,終歸到底,無論是鬼魂鬧事,還是秧鬧事,其基本原因還是源於人的不甘心。
可有一點我始終想不明白,既然蓮花奶奶對她子女沒了恨意,為什麼會秧變?
為什麼詐屍?
為什麼老鼠會拜屍?
這種種疑惑,讓我百思不得其解,如果可以,我真想找個高人來問米,問問蓮花奶奶到底是什麼情況。
當然,這也僅僅是我的想法罷了。
隨後,我把棺材旁邊的東西稍微收拾了一下,又將蓮花奶奶身上的墨鬥線擦了,最後整理了一下蓮花奶奶的遺容。
等我做好這個後,時間已經過去了接近十分鐘的樣子,我立馬抬頭朝房梁上的秧看了過去。
想要知道在蓮花奶奶身上發生了什麼事,最好的辦法就是讓她子女自己說出來,而房梁上的秧成了我的手段。
大概過了二十幾分鐘的樣子,徐明清領著蓮花奶奶的三個子女走了進來,他們三人估摸著是害怕,進來的時候,三個人渾身上下不停地打著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