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溫璟走後，就剩溫茹撿起盆站在門外，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她是端水來幫大嫂擦身子的，但先前柳大娘氣勢洶洶地衝了進來，對著大哥一通罵，把她和弟弟溫運都嚇壞了。

薑九玥也看見了溫茹，小姑娘身上有股淡淡的花香味，是好人的味道。

小半個時辰後，“好人”溫茹摸著飽飽的肚子，端著幾個碗碟，進了左邊最破最小的一間草屋。

剛開門，正扶大哥上榻的溫運就聞到了肉香味，看碗的眼神都放出光來。

“阿姐，是柳大娘拿來的雞湯和肉末燉蛋嗎？”

溫茹偷偷看了溫璟一眼，點了點頭。

“這是大嫂吃剩下的嗎？她肯讓我們吃嗎？”

“不是剩下的，大嫂說她今天不能吃這些，讓我們分了吃，不然天熱壞了可惜。”

話落，姐弟倆都小心翼翼地看向坐在破木床邊的溫璟。

“你們吃吧。”

“大哥你不吃嗎？大嫂說你要多補補，讓我們一定要把雞腿留給你，說以形補形......”

“......”薑九玥！

這頓飯後，薑九玥在溫家姐弟心中的形象開始不一樣了。

除了時常會對大哥說些虎狼之詞，其他時候都很好。

作為山靈，她習慣了早起，因為隻有晝夜交替之際的靈氣至陽至純。

而且從前在山上，她也習慣了晨修後去替山神仙君采集晨露，泡一杯清露仙茶。

如今她的這副身體食五穀，那麼一日三餐就和晨昏定省一般重要。

於是她一早就進了灶房，準備按照她收藏過的食譜做一套豐盛早膳，卻發現這裏除了兩個紅薯其他什麼也沒有。

不僅沒有食材，油鹽調料沒有，就連土灶上的那口大鐵鍋都是缺耳朵的。

唉，這就叫什麼？

先帝創業未半而中道崩殂。

她不死心，山上什麼都有，她不如上一趟山，順便幫溫璟搜刮些疏通經絡，強骨治腿的靈藥。

想到這，她隨手從灶台上拿了兩把鏟子就出了院子。

這時左屋的房門緩緩打開，溫璟看著院外那個越來越淡的身影出神。

片刻後，他冷冷地嗤笑一聲。

在哪兒摔倒就從哪兒站起來？

這才一個晚上就後悔了不是。

他今日沒坐輪椅，這陣子他自己做了雙木拐杖，小範圍活動會更靈便，也可以幫助腿部力量的恢複。

隻是他一直沒好好治過腿，若換作從前在將軍府，隻消家中醫官隨先生的一副藥便能起死回生。但如今最佳治療期眼看就要過，他也遠遠用不起從前一劑千金的靈藥。

暗衛齊一為了追查的事每日奔走，又為銀錢操心，他萬不可再因這點小事讓他辛苦。

......

另一頭，薑九玥操著兩個鍋鏟正往村後頭的聚靈山趕。

這幅身子一看就沒走過遠路，連累她一個整日巡山的山靈都喘得上氣不接下氣。

等爬到半山腰的山神廟時，日頭已過頭頂。

進了廟門，她熟門熟路地繞過蒲團，從點香台上拿了個桔子開始剝。

邊剝還邊解開衣領的盤扣，真是太熱了。

三兩口吃完了桔子，她從香台下翻出個布袋，將台上的瓜果糕點連盤子裝了進去。

反正山神仙君也不喜歡吃這些。

她背著身，沒看見身後的山神泥塑變了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