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月彤端坐在妝奩前,抬手摸了摸脖子上青痛的勒痕,消化著腦中多出來的一堆記憶。
一刻鐘前,作為特種隊情報處骨幹的她還在執行任務,現在卻在一個十四歲的少女身體裏,並且在一個類似唐朝的時代。
“三小姐,你不可以進去,小姐說了,她寧死也不會同意把和薛公子的親事讓給別人的!”屋外,丫頭驚慌的聲音,“剛剛她、她又上吊了。”
“林月彤上吊是什麼稀奇事嗎?除了一哭二鬧三上吊她還會什麼?”
一個少女驕橫又不屑的調子。
“姨娘特地讓我來勸勸她,不是家裏不讓她嫁,是人家薛公子壓根兒就看不上她這種貨色!”
下一秒,閨房的門被人大力踹開。
林月彤回頭,看到了一個穿著芙蓉色羅裙的少女氣勢洶洶的站在門口,身邊跟著三四個人高馬大的婆子。
這是林婉怡,這身體同父異母的姐姐。
“喲,這不是好端端的嗎?”林婉怡上前兩步,手指不客氣的戳了戳林月彤的額頭。
“自盡這七八回,回回都是白綾斷了,你看看祖母還搭理你嗎?”
“出去。”林月彤冷冷的拂開林婉怡的手,她正在整理記憶,不想被打擾。
“出去?我今兒可得好好勸勸你。”
林婉怡的聲音抑揚頓挫,充滿嘲諷:“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目不識丁,滿身銅臭,薛家公子那樣嫡仙般的人兒,你也配得上?”
林月彤微微蹙眉,她現在不想理會這些人,但不代表她能容忍。
“識相的,把你娘留給你那些地契和銀票乖乖拿出來,給我二姐姐做嫁妝,沒準兒姨娘還能給你尋門好親事,否則把你嫁給賤民,看你怎麼過!”林婉怡伸手,“交出來!”
“出去。”林月彤站了起來,眼神鋒利如刀。
那淩烈的一瞥,讓林婉怡退後半步,林月彤遇事隻會哭,怎麼突然有了這種氣勢?
不過,在幾個婆子的簇擁下,在欺負林月彤的習慣下,林婉怡瞬間恢複,衝著林月彤惡狠狠的:“你讓我出去就出去?你以為你娘還在世啊?”
身體的娘親沈氏是林府的正室,一年前意外跌落湖中溺亡。
姨娘江氏暫代掌後院大權,林婉怡和她口中的二姐姐都是江氏所出。
“明明白白告訴你,今兒就是把你這屋子翻個底朝天,也得找出那些地契和銀票!”林婉怡一揮手,指揮著她身邊的婆子,“動手!”
“不要!”門口處的一個小丫頭喊了一聲衝上來,“這都是小姐的東西,你們不要亂動!”
一個凶神惡煞的婆子一巴掌把小丫頭推在了地上,林月彤記得這丫頭叫寶珠,從小跟她一起長大。
“也就你這腦子少根筋的,還護著這個隻會哭的蠢貨。”林婉怡拍掌大笑。
“那尊珊瑚擺件,我看上很久了,給我搬走,她妝奩上值錢的頭麵都拿了,哦,之前她娘給她置辦了不少好衣服,去看看她的箱籠。”
其中一個婆子動作麻利的去開箱籠。
林月彤瞥了一眼,順手操起一根矮凳,看似那麼輕巧的一扔,準確無誤的砸在她的腰上。
“哎喲!”那婆子一聲慘叫,立時蹲了下去,站不起來了。
與此同時,另外一個婆子也走到了她的跟前,想拿妝奩上的金銀首飾。
林月彤二話不說,抓起手邊的一隻白瓷細頸花瓶,眼都沒眨一下,幹脆利索的敲在那婆子的額頭上。
嘩啦一聲,白瓷瓶碎裂,在慘叫聲中,那婆子的額頭血流如注。
“你你你、你敢動這些人,這是祖母和姨娘身邊得力的嬤嬤,你......”
見了血,林婉怡難以置信的瞪大眼,指著林月彤,一時之間竟沒找到台詞。
林月彤上前一步,林婉怡連連後退。
她從來沒有見過這樣渾身殺氣的林月彤,不哭不鬧,連話都懶得說的模樣,可動起手來,這些平時最擅長打罵丫頭的婆子都不是她的對手。
“你、你要幹什麼?”林婉怡結結巴巴,心頭發慌。
林月彤抬手,抓住了林婉怡指著她的手腕:“你剛才的行徑,是搶。”
“你放手,你要幹什麼?”林婉怡掙脫不了,她慌亂的招呼她身邊的婆子,“你們還不抓住她!”
那兩個婆子看到林月彤打人又驚又怕,呆愣在原地,此時倒是反應過來,一前一後的朝林月彤撲過來。
“哎喲”,“碰”,幾聲聲響,幾乎沒人看清楚林月彤怎麼動作的,兩人都飛出去摔在了地上,抱著肚子不停打滾。
林婉怡覺得渾身冰涼,手腕像是被老虎鉗子鉗住,根本動彈不得,而且還痛得要斷掉似地。
“如果我記憶沒錯,按照林家家法,強搶東西者,當斷手。”林月彤冷漠的看著林婉怡,“那麼,就斷你一手吧。”
說罷,她抓住林婉怡的手稍一用力,以一個精確的角度微微一翻折,“哢擦”一聲清晰可聞的脆響,是骨頭碎裂的聲音。
“啊——”林婉怡另外一隻手捧著斷掉的手腕,撕心裂肺的哭嚎起來。
“閉嘴,否則斷你另外一隻手。”林月彤不勝其煩,記憶還沒消化完,頭有些痛。
林婉怡的叫聲戛然而止,大眼睛中滿是淚水和驚恐。
“出去。”林月彤第三次說這兩個字,聲調表情都和前兩次一般無二。
這一次的林婉怡連滾帶爬,帶著四個婆子瘋狂逃離。
“小姐,你沒事吧?”寶珠從震驚中回過神來,三兩步到林月彤的身邊,“奴婢沒用,幫不上小姐,不過剛剛小姐你......”
林月彤的食指中指並起,來回撫摸著自己的額頭,在記憶裏細細搜索。
“寶珠,今日我上吊的白綾是誰準備的?”她打斷了寶珠的話,問道。
“是玉珠。”
玉珠和寶珠一樣,是林月彤的貼身侍婢。
“叫她來,再準備好鞭子。”林月彤吩咐。
“呃?”
“林婉怡手斷了,江氏應該馬上會來,我打算用玉珠殺雞儆猴。”林月彤摸了摸脖子上的勒痕,“玉珠準備的白綾沒有剪開,她要我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