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桃一股腦將話說完,這才氣喘籲籲起來,但幹淨清澈的眼眸裏被憂色填滿,顯然是真的在擔心自己。
能看得出,這丫頭是個心思單純的,跟其他那些狗眼看人低的小廝不同。
調/教一番,以後倒是可以重用這小丫頭。
“無妨,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黎禾泰然自若的態度,瞬間感染了春桃,小丫頭臉上也少了些許恐懼,但整個人依舊有些緊繃。
見她如此,黎禾頗有幾分無奈的道:“你一路過來信,想必累的不輕,不如就在院子裏歇息片刻,飲杯茶水解渴。”
“奴婢不可,奴婢隻是擔心王妃......”
黎禾抬手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唇角彎起燦爛的笑容,嗓音更是如同涓涓細流,甘甜清冽,又撫慰人心。
春桃有些發愣,這還是之前那個動不動就動怒,身體肥碩不知自持的王妃嗎?
“好了,你隻需聽我的命令即可,其他的事不用你操心。”
“剛好我院子裏有一段時間沒有灑掃過,你休息的差不多了,就幫忙把院子裏清掃一遍,之後安心等我回來。”
春桃回神,抿起一絲微笑。
“是,奴婢保證,娘娘再回來的時候,院子裏一定幹幹淨淨!”
“嗯。”黎禾再度給了個安撫的笑容,便蓮步輕移,去到了傳旨太監麵前。
瞥見張太監臉色的不虞,黎禾就知曉怕是要遭罪了。
果不其然,才剛看到她,傳旨太監就掐著嗓子陰陽怪氣,“太後娘娘好心給王妃添喜,為何拖拖拉拉地不肯過來,莫不是王妃是對太後娘娘有何怨言?”
“張公公這說的是哪裏話,臣婦作為晚輩,哪有對長輩怨言這一說?不過是臣妾,擔心衣著不夠得體,所以費的時間久了點,還請公公見諒。”
說著,黎禾拿出一錠銀元寶放在張公公手裏。
張公公下意識的掂量了兩下,確定重量不錯,冷硬蒼白的臉上這才爬上幾分柔和。
“既然如此,王妃接旨吧。”
張公公手握聖旨,語氣嚴肅道,“奉天承運,太後詔曰:黎氏,溫柔賢淑,秀外慧中,與攝政王乃是天作之合,故而特賜一對白玉扇子,欽此。”
白玉傘子?
是散子吧!黎禾挑了挑眉,看來太後十分不喜盛懷安啊。
“王妃,可莫要辜負太後的一片期望啊。” 說完,張公公皮笑肉不笑地將手中的聖旨交付到黎禾手中,“太後娘娘讓老奴告訴王妃,這府內終歸女子更為可靠,有空王妃不如去宮內走走。”
太後娘娘既然嫌棄她,卻又要拉攏她,莫不是有所圖謀。
黎禾斂回神,麵上不動聲色,“臣婦謹遵太後教誨。”
“太後娘娘說的是,女子還是要自立起來,像臣婦那堂妹還企圖攀附太子這等行為,就不可行。”
“什麼!”張公公聞言,瞳孔一驚。
他替太後辦事,自然知曉府內有一女名為周欣然。
一個小官員之女,怎麼敢把主意打到太子身上的!不行,這事他得趕緊回去稟報太後!
“王妃既然領旨,老奴就不耽擱了。“丟下這句話,張公公連忙帶人離開。
小樣,敲到她!
黎禾挑了挑眉,打量著手上的扇子,雖然寓意不好,但倒也值錢。
她哼著小曲,拿著扇子打算回小院,路過一座假山時,一道竊竊私語的討論聲吸引她的注意。
“你剛剛送茶水可有瞧見四皇子的模樣,果真儀表堂堂,待人溫和。”一位丫鬟眼含向往之意。
另一個丫鬟搖了搖頭,語含遺憾之意,“那可是大廳,王爺在那,我沒敢去看。”
黎禾停下腳步,腦海中關於四皇子的記憶瞬間清晰。
四皇子名喚盛沐白,是皇帝幾個兒子當中,最為沉穩知進退的,很得皇帝的賞識。
不僅如此,四皇子為人清正,不追名逐利,但手中權力卻不小。
如此正直的一個人,要是能拉攏做靠山,那以後還不是爽歪歪?
想到這點,黎禾也不打斷丫鬟們的閑聊,直接抬腳朝著大廳直奔而去。
時間要是還來得及,說不定能見上一麵。
大廳內。
盛懷安與四皇子相對而坐,案桌上擱置一棋盤,兩人分別手持棋子。
棋盤上,戰況激烈,黑白兩棋廝殺激烈,但白棋明顯落入下風。
“我又輸了。”盛沐白放下手中的白棋,輕搖了搖頭,“這幾年過去了,還是下不過你。”
他棋子下不過,也不惱,伸手將放在一旁的禮品推至盛懷安麵前,溫潤道,“此物乃是新婚之禮,本來專程送禮,卻又拉著你下棋。”
盛懷安落在禮物上,挑了挑眉,“你倒是客氣。”
黎禾趕來時,便是瞧見這一幕場景。
廳內坐著兩位一黑一白的男子,與盛懷安一身矜貴冷傲不同。
盛沐白身姿筆挺如鬆,一身清正之氣,如同秋日暖陽,溫熱又帶給人一種涼爽的清新感。
隻一眼,黎禾就越發堅定心中的盤算。
盛沐白這個靠山,她要定了!
黎禾進來時,盛懷安等兩人紛紛將目光投向她。
一旁的盛沐白起身行禮,溫潤道,“想必這就是王妃了吧。”
黎禾對視上他,見他態度謙和有禮,如溫暖春風,心中好感備升,“臣婦見過四皇子。”
兩人寒暄幾句,便聽見盛沐白溫潤道,“王爺王妃,如今時候不早了,我就先離開了。”
盛懷安頷首,“路上小心。”
她還沒怎麼搭上話!眼見著靠山要離去,黎禾便要抬腳跟上去。
“黎禾!本王還在這裏呢!”盛懷安沉聲道。
被這突然一聲喚醒,黎禾哪有空管得了盛懷安,她偏頭望向盛懷安,敷衍道,“王爺,臣妾突然想起還有事未完成,就不多打擾了。”
說完她快步出了大廳,邊走邊思索起來。
果真如曆史如言,四皇子為人不錯。
從頭到尾,四皇子看她的眼神都沒有嫌棄和鄙夷,不像其他人一樣,覺得她蠢笨無知,欺負她。
這樣的人,盛懷安無法與其比之分毫,往後肯定有大造化!
黎禾離去後,徒留盛懷安一人,此時他臉色暗沉,骨節分明的手攥緊茶盞,好你個黎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