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氏瞅準時機,適時介紹起來:“老三媳婦,你這些天一直病著沒有出來,怕是還沒見過燕兒吧?”
溫玉燕聞言,款款起身,朝蘇淡雲行了一禮,又柔柔喚了一聲夫人。
蘇淡雲笑著頷首,默然不語。
曾氏繼續扮演著體恤晚輩的婆母,衝蘇淡雲和善一笑,“納妾的事懷琛已經跟你說了吧,之前你一直在院裏養病,大小事我便都先替你安排了。如今就差你這邊一道程序,待你喝過燕兒敬的茶,這儀式便正式了了。”
說著便讓下人捧來了事先備好的茶水,並擺上蒲團,溫玉燕照吩咐走到蘇淡雲跟前,在蒲團上跪下,雙手將茶奉上。
“妾身給主母敬茶。”
柔順,貌美,舉手投足間還有一股才女韻味,這就是賀懷琛喜歡的模樣吧。
蘇淡雲記得上一世是在病中喝的這杯妾士茶,當時自己說了什麼做了什麼她已經忘了,卻一直記得自己是懷著自懺形穢的心情喝下了這杯茶,而那茶水入口的酸澀數年她都不曾忘記。
想著,她便開始好奇麵前這杯茶到底會是什麼味道,她幾乎是毫不猶豫地伸手接過了茶盞,然後湊到嘴邊輕輕抿了一口。
嗯,不酸不澀,甚至還有一股醇香。
蘇淡雲覺得壓在心頭多年的一團東西隨著熱茶入口漸漸化開,嘴角不知覺噙上了笑意。
她放下茶盞,“日後便辛苦姨娘好好伺候侯爺了。”
她眉眼含笑,說這話時也是滿滿真心,畢竟她已打算離開,是真心不想再介入溫玉燕和賀懷琛之間的,可這話落到溫玉燕耳中卻成了故作大度和忿忿不平。
溫玉燕心中浮起輕蔑不甘,麵上卻是不顯,盈盈低頭答道:“妾當盡心侍奉侯爺和主母。”
她說話柔柔的,聲線如黃鸝鳥般動聽,態度規規矩矩很是恭敬。
蘇淡雲見著溫玉燕這般,不禁恍了恍神。
上一世從溫玉燕進府到她出意外離開大概隔了一年時間,在那一年裏她們兩人接觸甚少,像這樣兩人一個坐著一個跪著說話的場麵更是幾乎不曾有過。
在她印象裏,溫玉燕優雅從容又貌美多才,她總覺得溫玉燕與她是天上雲與地下泥,加之賀懷琛總歇在溫玉燕院裏,如此她每每看見對方便會自慚形愧傷心難過,也就總躲著不想看見。
此刻再見,她不禁覺得她們兩人其實都不過是地上的普通人而已,並沒有那麼大的差別。
她不禁釋懷一笑,和氣道:“我不知今日是為這儀式而來,此時也沒準備什麼禮,回頭待我備好再遣人送到溫姨娘那兒吧。”
“是,妾身多謝主母。”
溫玉燕柔順應著,又照吩咐站起了身。
曾氏旁觀全程,心中對溫玉燕自然是一百個滿意的,隻是蘇淡雲的平靜大度卻讓她著實有些刮目相看,便也難得對這兒媳給了一個真心滿意的笑臉。
“往後你們二人便好好處著,一同好好照顧侯爺,早日為侯府開枝散葉。”
兩人齊齊應了聲是。
事情辦完,蘇淡雲也不久留,遂起身告辭離開。
雙腳剛邁出屋門,便聽曾氏開口把溫玉燕留下,笑嗬嗬地讓她陪著一同用膳。
蘇淡雲似若罔聞,卻在經過雕花軒窗時察覺有目光投向自己。
她略一蹙了蹙眉,下意識地微微偏過臉去,不動聲色地朝室內看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