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這時候，懷裏的奶娃娃忽然睜開眼睛，好奇的打量著秦阿奶。

她感覺周圍好多悲傷的氣息，他們這都是怎麼了。

不等小奶娃反應，外麵傳來咋咋呼呼的聲音。

“嬸子！快來啊！你家秦正摔了！”

秦阿奶心驚，連忙放下孩子往出跑。

隻見秦家老三被人抬在擔架上，奄奄一息。

後麵還跟著老三媳婦王氏。

王氏哭天搶地的，“我命怎麼這麼苦啊，早上還說出去打獵的人，怎麼回來就成了這樣啊！”

繼而指著抬擔架的人，“你們和我相公一起出去，為什麼偏偏他出事了？”

同村的人見狀，把秦家老三抬到屋裏，“嬸子，人我們給你抬回來了，我們就先回去了。”

說罷，幾人躲瘟疫似的跑出去了。

秦灣村的人都知道，被王氏纏上，準沒好的。

王氏還在抽抽搭搭的。

“閉嘴！”

秦阿奶不耐煩的低喝一聲，仔細檢查了自家兒子的傷，除了摔傷，主要還是被凍的。

“去多抱兩床被子來。”

王氏忙不迭的照辦。

秦阿奶看著破爛的棉被，心裏直歎氣，這也沒辦法。

王氏和林氏又添了炭盆放在屋裏，好半天，眼見著老三臉色緩和一些，秦阿奶才鬆口氣。

直到忙完這些，林氏才想起鍋裏的粥，連忙端給張氏。

王氏眼尖的看見，立馬出言諷刺，“喲，可真是矜貴呢，自家男人沒回來，還好意思大吃大喝。”

王氏還要說話，被秦阿奶一瞪，悻悻的閉上了嘴。

直到隔壁響起嬰兒哼哼唧唧的聲音，秦阿奶這才想起孫女。

連忙跑過去看怎麼回事。

張氏抱著閨女，“娘，娃應該是餓了。”

小奶娃聞著婦人的體香，這是母親的味道啊，好舒服啊！

如此想著埋頭苦吃。

直到喝飽了，才探出腦袋，衝著張氏咧嘴嘿嘿的笑。

看著女兒的笑，張氏的心都要融化了。

秦阿奶看著羨慕，伸出手，“來，阿奶抱，讓你娘歇歇。”

張氏把孩子遞給秦阿奶，“娘，孩子還沒有名字呢。要不咱還是請村東頭的老先生給孩子起一個名字。”

他們都是村裏的泥腿子，大字不識，秦家其他五個娃的名字基本上都是請老先生起的。

“你做夢呢吧，咱都沒吃的了，哪有酬勞請人家起名字。”

隔壁的王氏聽到這話不幹了，立馬衝進來，叉著腰吼道。

“而且還是個女娃，真是笑掉大牙！”

“閉嘴！”

秦阿奶瞪了眼王氏。

“老秦家的事還輪不到你做主！”

“哼！娘，爹和老大老二他們可是到現在還沒回來呢！”王氏不滿道，指著小奶團，“今兒她一出生，相公就摔傷了，她就是個災星，眼下外麵又下著雪，還不知道爹他們能不能回來呢......”

秦阿奶看了眼外麵，已經黑透了，可是老爺子和兒子孫子他們都沒有回來。

她心裏升騰起不好的感覺，看向王氏的目光也更加冰冷。

小奶團感受到這麼強烈的惡意，小小的身子抖了抖。

她掙紮著，想起來看看到底是誰在說她。

可是奈何她身子太小，又沒力氣，實在是起不來。

察覺到懷裏小奶團的動靜，秦阿奶抱起孩子。

小奶團睜著圓溜溜的眼睛，朝王氏看著，這個人好凶啊！

“哇！”一聲，小奶團癟著嘴，水汪汪的大眼睛蓄滿了淚水。

她才不是災星呢！

王氏嘴角抽抽，這......這......

“果然是個災星，才出生就這麼多心眼子。”

“你給我滾出去！”

秦阿奶實在受不了，一聲怒吼。

小奶團嚇的一個激靈，忍不住哭得更大聲了。

好怕怕啊！

秦阿奶搖著懷裏的小人，“寶貝不哭，寶寶乖啊。”

“媳婦！”

正在這時，外麵傳來了老二秦文的聲音。

秦文興衝衝的跑進來，“娘，我們回來了。媳婦，孩子呢，我看看。”

秦家老爺子一腳踹在兒子屁股上，“兔崽子，都是一個孩的爹了，還沒一點穩重勁。”

看著跟在自家爹後麵的一串娃娃，秦文撓撓頭，“爹，我這不是著急嗎。而且孩子還在呢！”

秦阿爺哼笑，“孩子在怎麼了，我始終是你爹！”

因著張氏生產，秦家本就破落，自然也沒有單獨的產房，隻在老二房子裏隔了道簾子，秦家這一眾人都在簾子外。

因此倒也不必忌諱不能進產房。

老爺子眼尖的瞧見秦阿奶懷裏粉粉的娃娃，顧不上本來要說的事，連忙上前，“這娃瞧著咋那麼讓人稀罕呢。”

小奶團看著眼前和藹慈祥的麵容，嘿嘿直笑，伸出手想夠秦阿爺。

秦阿爺頓時就樂了，“老婆子，快把娃給我。”

“不行，你身上那麼多冷氣，別再凍著娃了。”

“是是是。”秦阿爺反應過來，衝著小奶團笑笑，“爺爺等會抱你啊。”

小奶團聽懂了，笑得更開心了。

秦阿爺搓著手，想著趕緊暖熱，就能抱眼前乖乖的小孫女了。

身旁一串小娃娃瞅著自家奶奶懷裏粉雕玉琢的小家夥，不由得心裏癢癢，也想上手抱抱。

秦阿爺搓熱了手，連忙接過小娃娃，“這娃真俊呢！”

秦阿奶也點頭稱是，“他爺，娃還沒有名字呢！咱要不要讓村裏的先生......”

“不，”秦阿奶話還沒說完，秦阿爺打斷道：“咱們小孫女的名字我自己起，就叫秦司染。”

秦阿爺總覺得眼前的小妮子給他的感覺很特別，至純至善。

哪怕他是個大老粗，沒識幾個字，他也想給娃親自起名。

司染，就是把他們家此時蒼白的顏色染成彩色的。

他很滿意。

“真好聽！像仙女似的。”秦家其他幾個大人也點頭應和。

王氏沒好氣的輕嗤，秦家又不是隻這一個女娃，她也給老秦家生了一兒一女呢。

“大家可別高興的太早，今年收成不好，現在又多了一張嘴，到時候能不能吃飽飯都是問題。”

眾人對王氏這話滿是不忿，可是王氏說的到底也對。

頓時，大家的臉色不禁有些憂愁。

王氏一擺手，冷哼一聲，轉身離開。

秦阿奶臉色不好，可看著懷裏的孩子又實在不舍得，索性招招手，“你們都各自回屋吧。”

話落，一屋子的人頓時散去，隻餘秦阿奶，秦阿爺，還有秦家二兒子秦文兩口子。

就連其他五個孩子感覺屋裏氣氛不對，也都不敢逗留，一溜煙跑沒影了。

秦阿奶和阿爺看著小司染，眉頭皺的似乎能夾死蚊子。

秦司染感覺到大家好像都不開心，而且原因還是她，頓時就緊張了，不能真把她扔了吧。

察覺到小孫女的情緒，秦阿奶歎口氣，這孩子真是有靈性的。

不自覺的哄著小孫女，“沒事沒事，就算砸鍋賣鐵，阿奶也會養你的。”

秦司染頓時笑眯眯的，她看見一旁桌子上的皺巴巴的兩半截幹玉米，心思一動，短乎乎的小手指指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