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大公子二十有六,是身強力壯、血氣方剛的好兒郎。”林芸香特意加重了後半句的語氣。
“二十六了還未婚娶,不是這裏有問題,就是這裏有隱疾。”葉姝影先指指腦袋,再指指腰腹下麵。
林芸香:“......”
她心裏樂開了花,這野丫頭越是言行粗鄙,越是容易對付。
林芸香拉著葉姝影的手,又道:“小影,明日我差人去太傅府取來他的畫像,我保證你一定會滿意我為你挑的夫郎。”
葉姝影不緊不慢,卻冷硬地拂開她的手。
林芸香愣了一下,看見她烏亮的瞳眸幽深如古井,泛著寒涼的光,讓人無端地心裏發怵。
“侯夫人,我不需要那麼多丫鬟,你的人你領回去吧,不然我把她們請走,就不好看了。”
葉姝影清淩淩的聲音,宛若冰晶掉落在玉石上。
林芸香:“......”
身軀僵住,微笑凝固。
不叫她母親也就罷了,竟然叫她“侯夫人”!
野丫頭不僅粗鄙,還愚蠢無知!
“咱們侯府不比尋常人家,嫡姑娘單獨住一個院子,配備一個大丫鬟、兩個二等丫鬟、四個粗使丫鬟和八個婆子。”林芸香的麵上不見半分氣惱,耐心地解釋,“桃葉是府裏的老嬤嬤調教多年的大丫鬟,她會盡心盡力伺候你,幫你熟悉侯府......”
“你年紀不大,怎麼耳疾這麼嚴重?”
葉姝影勾唇,溢出一抹俏皮的冷笑,“衣裳放著吧,我會抽空看看。”
林芸香:“......”
紅唇緊抿,牙齦快咬碎了,卻保持著尷尬的微笑。
見葉姝影往外走,林芸香喊道——
“小影,你去哪裏?是不是要上街?”
“你是侯府閨秀,不能獨自上街的,桃葉,帶兩個婆子、兩個小廝速速跟上。馬車就在外邊,乘坐馬車上街。”
“對了,這是一百兩,大小姐想買什麼就買什麼,若是不夠就記賬在侯府。”
馬車轔轔,駛過川流不息的長街。
葉姝影坐乏了,跳下車來,桃葉和婆子也都跟著下來走。
桃葉正要說:“大小姐,不如去看看胭脂水粉。”
就見大小姐走進胭脂水粉鋪子,不由分說就掃蕩了一堆胭脂、香粉。
接著,葉姝影以最快的速度掃蕩了一車的金玉首飾、綾羅綢緞和各類玩意兒。
兩個婆子,兩個小廝,加上桃葉,忙得跟陀螺似的,快累趴了。
“大小姐,已經記賬二百多兩,不如改日再買吧......”
桃葉快嚇哭了,大小姐再這麼買買買,夫人一定會先把她發賣了。
葉姝影充耳不聞,走進一家成衣鋪子,拿了幾身衣裳去試穿。
“夥計,上幾杯茶給他們喝。”她拍拍桃葉的肩膀,“你們歇歇,我很快的。”
“大小姐你慢慢挑,不急不急。”桃葉都想獻上膝蓋,恨不得大小姐試穿一兩個時辰。
可是,他們喝了好幾杯茶,小腹都鼓起來了,都不見大小姐出來。
他們沒料到,大小姐早就換上一身男子衣袍,從後院溜走。
葉姝影逛了幾家鋪子,都沒找到想要的炭筆和畫紙。
第六家鋪子,跟大理寺隔著一條街。
她慣用的炭筆是有的,但畫紙沒有。
她從隨身背著的布包裏取出一張畫紙,“掌櫃,貴店有這種畫紙嗎?”
王掌櫃認真地端詳著,回想了一下,“這種畫紙......好像五年前進過,但沒人買,不知堆放在哪裏了。”
“可以找出來嗎?有多少我要多少。”
“這一時之間,隻怕不好找。”
“無妨,找到了就來榮安侯府報知,找大公子便可。”葉姝影指著那炭筆,“這種炭筆,你們有多少,我都要。”
誰不喜歡這種爽快的神仙買家?
王掌櫃滿口答應,吩咐夥計立刻去後院找。
這時,在那邊看文房四寶的兩位公子聊起大理寺。
“你聽說了嗎?這幾日大理寺忙得人仰馬翻,今日在招考差役。”
“哦?大理寺有大案嗎?”
“聽說是連環凶殺大案。京兆尹的女兒,還有吏部尚書的女兒,去白馬寺上香,失蹤了,三日後被拋屍在南城門、東城門附近的官道上,死狀可怖。”
“她們是同日遇害嗎?”
“那倒不是,大理寺查了幾日,沒有半分頭緒。大理寺少卿喬大人忙得焦頭爛額,聽說早朝時被陛下訓斥了幾句。這不,他就想了個蠢法子,招考差役。”
葉姝影明眸一動,轉身看向那兩位公子。
王掌櫃見她頗有興趣,笑道:“我知道這事,昨日大理寺的兩個差役來買紙,提起這兩樁命案。他們還招新仵作,此前的老仵作病了,請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