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誒?”
厚福剛想開口,殷煦突然想起來還有個人在後邊,回頭看了一眼厚福,對那老太監道:“哦對,他叫厚福,是他救了本王。你先找個地方給他休息,等我請了皇兄示下,再安置他。”
“老奴遵命!”
將殷煦送上接駕的馬車,老太監抹回頭來找厚福,將他帶上一輛小一點,顏色也樸素些的馬車。
馬車裏,老太監上下打量著厚福,不知該說些什麼。
看著厚福骨瘦如柴的樣子,老太監知道這也是個窮苦孩子。
窮人的味道,他再熟悉不過了,若是出身富貴人家,如何會被親生爹娘送到宮裏做太監?
即使那記憶已經遠到他都很少想起,但再次見到這種熟悉的感覺,還是讓他內心酸楚了一瞬。
“今年有多大了?”
老太監奸細的嗓音,讓厚福感到奇怪,頓了頓,歪頭想了想,道:“嗯,我隻記得我是屬兔的!”
“屬兔?”
老太監掐指算了算,嘴裏嘀咕著:“癸卯年?今年有......十二了?”
老太監有點不敢置信,眼前這個看上去隻有八、九歲的孩子竟然有十二歲。
厚福掰著手指,一個一個的數。
“一、二、三......十二?”“那我現在就是十二歲了對嗎?伯伯!”
一聲伯伯叫得老太監錯愕了一瞬。
看著厚福撲閃著大眼睛,亮閃閃的盯著自己,老太監不由得笑出來。
他長這麼大,還是頭一次有人叫他伯伯呢!情不自禁的伸手摸摸厚福的頭,不免感慨,歎道:“嗯,是十二了。”
厚福跟著晏王車駕一同入了宮,這一入皇宮,厚福的眼睛就更不夠使了。
紅垣溢彩、黃瓦流光,處處都是雕梁畫棟,青磚鋪路。就連磚與磚之間的接縫都是嚴絲合縫,一絲起伏都沒有。
不時有穿著五彩紗衣的宮娥,排著隊經過廊道。見到老太監帶著厚福,都主動將路讓出來,靠在牆邊,垂首而立。
厚福走一路看一路,感覺自己像是上了天宮,入眼的一切,跟戲文裏說的一樣:“碧沉沉,琉璃造;明幌幌,寶玉妝,數十員鎮天元帥頂梁靠柱,持銑擁旄;四下列著金甲神人,身邊是宮娥美眷......”
“一會兒,先帶你到老身住處吃些東西,再睡上一覺,等你睡醒了,王爺也就該回來了。”
“不用先淨淨身嗎?”
老太監一怔。
厚福繼續道:“王爺說以後跟著他,就得先淨身!”
老太監恍然。
十多歲的孩子,長的就隻有八、九歲孩子那樣高,身上都沒有二兩肉。
安慰的拍拍厚福腦袋,柔聲道:“那個先不急,你把自己吃胖些,到時候少遭罪。”
遭罪?厚福不解,淨身如何要遭罪?雖然不明白老太監的話,厚福也不多問,乖乖的點頭。
“嗯,厚福都聽伯伯安排!”
嘿,這小子,乖巧懂事,讓老太監越發的喜歡。
自打入了宮門,這小子的嘴角就沒合上過,一路都樂嗬嗬的乖乖跟著他。一點也不像旁的小子們,進了宮門,就嚇的跟什麼似的,稍微大聲點說話都能嚇尿了褲子。
“誒~以後在人前,隻能叫老身何公公,可不敢叫伯伯!”
何公公嘴上嗔怪,眼睛卻笑眯眯的。
剛剛在聖上那聽晏王說了這小子的事跡,就打心裏喜歡這孩子。
膽大心細,還能乖順聽話,最最重要的是,救了他從小看著長大的小王爺。
這老太監,姓何名禮,原是先太後宮裏的人。
晏王三歲,太妃崩逝,王爺就成了沒爹沒娘的孩子,時常因為怕黑,夜裏啼哭,每每此時,都是何禮夜夜守著晏王入睡。
何公公帶著厚福左拐右拐,到在一處僻靜的小院。
院子中間有一棵比房還高的大樹,樹下幾個小太監正在洗衣裳。
何公公衝著幾個小太監招招手,其中一個有眼色的,放下手上的活,跑到近前。
“你去灶房弄點吃的,送到我屋裏,再去領兩身衣裳,一並送來。”
“是。”
小太監應聲去了,厚福跟著何公公去了另外一處小院。
小院打掃的幹淨整潔,院中間擺著兩隻裝滿水的大木桶,幾盆墨色蘭花擺在井欄邊上。
何公公打開院中一間廂房的門,道:“你暫時先跟著我住,呆會兒老身還有事要忙,你就在這休息,有什麼事,等晚上老身回來再說。”
“嗯,厚福謝何公公。”
何公公交代完就走了,不多時,小太監提著食盒進來,將吃食一樣一樣擺在桌上,香氣撲鼻,引得厚福直流口水。
滿桌子,除了麵條,其它的菜厚福都不認得,問小太監:“這些都是我的?”
“嗯!都是你的。”
厚福剛要伸手去抓吃食,就被小太監抓住手腕,皺眉問:“你不用筷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