淨身?
貴人們都喜潔淨,王爺這是嫌棄自己身上太臟麼?
嗯,一定是了。
厚福想起耍猴那老頭說自己身上有叫花子味,下意識的用鼻子嗅了嗅身上的衣裳。
雖然沒聞到什麼味道,厚福還是有些難為情的低頭躬身對殷煦道:“王爺若肯收留小的,小的當然願意。”
齊初北聽著兩個人的對話,心裏對這個小乞丐的懷疑又多了幾分,不禁側目多瞧了他兩眼。
這小乞丐不是說,自己怕被折割才從丐幫逃出來的麼?這會兒為了攀龍附鳳,都自願淨身了?
他若不是心懷叵測,有意接近王爺的,那日後也必定是個趨炎附勢之徒,以後必要多防備此人才是。
“吱呀!”一聲,郡守府大門敞開,郡守韓未扶正官帽,大步流星從門裏出來,身後跟著一眾隨從。
齊初北亮了腰牌,韓未麵向馬車,顫著嗓音跪拜。
“恭迎晏王殿下駕臨,下官奉先郡守韓未,迎駕來遲,請王爺恕罪。”
韓未跪在了厚福腳邊,這讓厚福一時有點不知所措。
雖然他從來沒見過郡守大人,但他知道,郡守是奉先郡最大的官。
每每出行,都有人在轎前鳴鑼開道。
他們這些小乞丐聽到就躲得遠遠的,不然,被衙門裏的差役看到,便會招來一通棍棒伺候。
厚福小心往邊上挪了挪,偷眼看向馬車裏。
半晌,車裏傳出殷煦綿軟、慵懶的聲音:“喲,韓大人啊!這麼晚,本王是不是打擾您休息了?”
殷煦語氣看似柔和,可韓未卻不敢輕慢,匐在地上,溫聲小心回道:“王爺駕臨奉先實乃榮幸之至,下官高興還來不及,談何打擾。”
“嗯。”
殷煦對這個回答尚還滿意,敲敲廂板,駕車的兵士立刻放好馬凳,掀開車簾,伸手扶著殷煦下車。
厚福見狀,也有樣學樣,趕緊扯了袖子遮住手,學那兵士的樣子,給殷煦搭另一側手臂。
殷煦下了馬車,鬆開兵士,緊了緊銀灰色繡雲紋大氅,眉眼含笑的掃到厚福,輕輕搭上厚福隔袖擎著的雙手。
“起來吧!”
殷煦丟下一句話給韓未,便收回目光,大步徑直往郡守府門走去。
齊初北和隨行的護衛緊隨,韓未匆匆從地上爬起來,小跑著在前麵為殷煦引路。
一眾人烏央烏央的簇擁著殷煦進了府門。
韓未出門前就已經命人打掃接駕的院子了,雖然時間倉促,院子倒也打掃的幹淨整潔,石徑清幽,花木繁盛錯落,可見這位韓郡守平日是個很“懂”生活的人。
殷煦這次出來,原本是圍獵的,身邊除了齊初北並沒帶伺候的下人。
郡守府裏的下人都在院子角落候著吩咐,反倒是厚福,這會兒倒成了貼身侍候晏王的人了。
不說的還以為他原就是貼身伺候殷煦的小太監呢!隻是這小太監長的過份瘦弱了些。
不過,也有風聞,京城顯貴們中有人喜好男風,更有豢養孌童的癖好,不知道這為長得清秀的公公是不是也是其中之一呢!
殷煦淨過手,接過厚福奉上的一盞熱茶,啜了一口,放下茶盞對韓未道:“本王到京西狩獵,聽聞奉先郡有兩條惡犬,十分凶悍,想抓來狩獵一用,借韓大人府上的差役用用可好?”
韓未眉頭微蹙,什麼樣的名犬能驚動當朝親王親自來尋呢?
奉先郡在他治下有如此名犬,他怎麼從來沒聽說過?難道是自己從不狩獵,平時沒有留意?問問底下人,興許他們會知道。
於是連忙躬身道:“王爺相中的必然是好的!下官這就酌人去將其尋來。”
殷煦擺擺手,道:“哎,韓大人,畜生最易傷人,這種小事讓下邊的人去辦就好了,我隻借你的人用用,您就在這兒陪本王說說話可好?”
殷煦年紀不大,對韓未說話也恭敬有禮,可韓未心裏就是莫名發怵。
許是因為殷煦王爺的身份?亦或是他身上那股與生俱來的天家威儀,讓他不得不遵從。
事後,韓未才想明白,晏王帶著幾百號全副武裝的護軍到奉先,找什麼找不到,需要到他府上借人?不過是轄製奉先郡差役的說辭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