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水刑的奧妙之處,就是將人丟進冷水,等人快要凍僵時再將人撈出來,待人身體轉暖,還會再次被投入冷水之中,如此反複,即不傷人性命,也不會傷人肌膚,意在摧殘受刑者的意誌。
這手段,必得是熟練掌握其中關竅的人才能把握,不然稍不小心,受刑者就可能失溫而死。
許知山坐在火堆邊,雙手貪婪的汲取著火焰帶給他的溫暖。
旁上老兵見他臉色已經回轉,身上也不似之前那般抖,突然起身,扯下許知山裹在身上的破布,對同來的兵士道:“再把他丟下去。”
許知山一臉錯愕,待兩個兵士架上他的胳膊,這才反應過來。
“軍爺,軍爺,您行行好,小老兒的身子實在遭不住了!”
說話的老兵招手讓架著許知山的兩個兵士停一下,問道:“是想好說什麼了麼?”
許知山稍一遲疑,說話的老兵士立即擺手,讓那兩個兵士繼續將人扔進河裏。兩個兵士不管許知山如何求饒,依然照做。
待許知山重新回到冰冷的河水中,腦子前所未有的清醒,這一次的冷比照之前更甚,瞬間便使他全身不受控的劇烈抖動,牙被咬的吱吱作響。
沒等他適應水溫,一桶冷水又兜頭潑下,激得他差點暈厥。
“我說,我說......我全都說......”
許知山聲音淒厲,雙手舉過頭頂,抱拳求饒,等不到那個老兵發話,就拚了命的往岸上爬。
岸上兩個兵士一邊阻止他爬上岸,一邊回頭看火堆旁那老兵的態度。
老兵點點頭,兩個兵士這才將他重新拉上岸來,給他一塊破布,押著他回行營。
“聽沒聽過水刑?”
老兵問許知山,許知山搖搖頭。
他哪裏聽過軍營裏這些整人的手段,老兵嘴角勾起,有些得意的道:“水刑也很有意思,將布罩在人臉上,然後往布上澆水,受刑的人隻在舀水的空檔有那麼一絲喘息的機會。”
老兵頓了一下繼續道:“你越是想呼吸更多的空氣,就會喝進去越多水,受刑者如同溺在水中一般,過程十分漫長,生不如死,有機會讓你也嘗試嘗試?”
一番話嚇得許知山連連搖頭,裹緊破布,緊跟上這老兵的步子。
許知山重新跪到扈邕麵前,較之前老實多了,哆哆嗦嗦的衝著扈邕叩了一個頭。
“既然回來了,那就是想通了,說吧!”
扈邕很高興,抬抬手,讓邊上執筆的兵士記下許知山交代的內容。
晏王殷煦帳中,小乞丐跪在殷煦桌邊,一邊吃著殷煦賞他的點心,一邊講一些街麵上聽來的段子給殷煦聽,逗得殷煦咯咯咯,笑個不停。
夜已經深了,齊初北立在晏王身側,看著二人嘻嘻哈哈了一晚上,也不知道這個小叫花子怎麼有那麼多有趣的故事。
大帳簾門再次被打開,扈邕帶著寇忠進來向晏王行了禮,雙手奉上許知山的供詞。
殷煦斂了笑意,接過齊初北承上來的供紙掃了一遍,冷了臉。
“沒想到京城天子腳下,竟盤踞著這麼一群魑魅魍魎?”
殷煦氣得摔了手上的供紙,帳中一時雅雀無聲,小乞丐默默將供紙從地上拾起來,捋得齊齊整整的重新放回到桌上。
他不識字,但他知道那紙上寫的一條條,都是那拐子的罪狀。
見眾人都不說話,寇忠突然不合時宜的開口道:“王爺可真是福大命大之人,末將們聽了他的供述都嚇出一身白毛汗,王爺這次逢凶化吉,大難不死,日後必有後福。”說完還嘿嘿嘿的憨笑。
這可真給扈邕嚇出一身白毛汗,心說,這個寇忠啊,你自己腦袋不想要別連累我們,在王爺跟前,這嘴怎麼也沒個把門的?
殷煦盯著寇忠默念:“大難不死......必有後福?”
挑了挑眉,嘴角突然勾起一抹弧度,笑道:“有意思!”
轉過臉,殷煦問扈邕:“這次出來,扈統領帶了多少人?”
扈邕正色回道:“稟王爺,算上末將一共三百零八人!”
“嗯,夠了!”
“王爺說什麼夠了?”扈邕不明所以。
“拔營!”“今夜,本王要端了這個賊窩。”
齊初北聽得直皺眉,這晏王又要整幺蛾子了,趕緊給扈邕遞眼色。
扈邕看見齊初北一直衝他擠眉弄眼,其實他自己也猶豫,他隻是受命陪著這位王爺狩獵,現在突然要去抓一群叫花子,而且還不是在他們的地界上,行事難免受製。
“王爺,此事要不要知會太子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