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南方看著穿堂上擺放的白菊,無聲的笑了笑。
秋色已深,枯葉隨風而下,肅殺的秋風吹起衣角,他身上令人心安的淡淡檀香流到了她的鼻息。
“可有喜歡的花木?”他問。
“芭蕉。”她小聲答。
他點了點頭隱去了眸中一抹暗色:“等開春後,再種些丁香吧。”
芭蕉不展丁香結,他是有道不盡的心意。
她低頭不語,思索著陸南方的意圖,又覺得該說些什麼,可說什麼呢,似乎當下她說什麼都是錯的。
“掌家之後有什麼不明白的,大嫂可以隨時問我。”陸南方看著眼前垂頭不語的佳娘,就像是看著勢必得到的珍寶。
他有心逗她,特意強調了隨時二字。
晦暗不明的語氣讓佳娘不敢多想,隻當作沒聽見。
“掌家之事拖不得,若是母親一口氣提不上來倒也罷了,若是就憑著這一口氣每日發幾場今早的瘋,大嫂倒是難伺候了。”陸南方恢複了平日裏的冷峻。
“多謝二弟。”佳娘心下了然,小聲說道。
半盞茶的功夫家中的下人都到了。
陸南方早已是平日裏冷漠的樣子:“今日讓大家來,是想告訴大家一個事,今後家中之事一應由大夫人管。各位可有異議?”
家裏如今是什麼光景,誰人不知,且陸南方平日打理外麵的庶務,且這個家今後什麼光景,眾人心知肚明,哪裏有異議。
“大嫂,今後陸家上下就由您做主安排了。”陸南方見她依舊是捏著帕子,嬌俏可人,隻是不再低垂著頭,雖少了幾分當家作主的架勢,但比先前好了些。
佳娘雖聰慧,可到底高嫁了陸家,一進門又被大夫人立規矩,性子又疲軟了幾分,再加上陸北方死人人都在背後說她克夫,更是沒了性子。
如今被陸老夫人一激,陸南方又像是給了她一個依仗,畢竟是從小看著家裏做生意長大的,她心裏想清楚了,倒不再露怯。
“母親掌家時,家中諸事皆順,如今母親生病,我暫替她管這一陣,自是蕭規曹隨,大家往日如何今後也如何。隻一樣,若是有誰趁著母親生病,以為我好欺負,對陸家起了二心,我定不客氣。”佳娘學著父親在鋪子裏訓話的樣子像模像樣的說道。
下人本就不多,平日裏也是老實的,身契還在陸老夫人手上捏著,哪裏敢多說什麼,都說了些表忠心的話,自是散去。
陸南方看著硬氣起來的佳娘,眼裏多了分欣賞。
眾人散去,佳娘有些不好意思:“我胡亂說的,二弟別笑話。”
“怎麼會,這樣很好。”陸南方道。
陸家的嫡長子過世,原本王師大捷的喜氣早已衝散,伺候的下人不敢有一絲喧嘩,生怕被責罵。
陸南方這些日子看不出悲喜,倒是平靜地去衙門過了消籍手續。
因著陸母臥病在床不得操持著內外大小事務。佳娘去西跨院請教了他一些庶務,他依舊是清冷疏離的模樣,隻是眼下的黑影更重了些,人也更瘦了些。見佳娘來,溫柔的笑了笑:“大嫂可是有事?”
佳娘忙解釋道:“上月夫君過世,家中下人盡心勞神,這兩日要發月錢,我想不如每人多賞半月的分例也算犒勞。”
陸南方讚許道:“大嫂想的周到。”
“二弟謬讚了。”佳娘問了陸南方的意見也就不再多留。
“大嫂。”陸南方喚住了她。“今後有何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