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有八百裏加急的飛信,朝堂百官頓時分成兩列,主動讓開一條道。
“速速報來!”
太監飛奔上殿,臉色難以抑製的喜悅!
“啟稟皇上,各州府聯合上書,京城連下兩日滂沱大雨,是天降祥瑞,福佑大寧,各州府傳來賀信!”
“可京城雨勢不減,附近州府卻沒有如此好運,久旱之下,地裏的糧食很快就要因為脫水幹涸而死,各州牧請求陛下能請那位高人在當地求雨!”
這本是好事,但外戚一黨的臉色卻不是很好看。
女帝卻是一臉鄭重的回道:“朕會安排,長途跋涉不易,你且先行退下歇息。”
在眾人灼熱的目光中,太監將各州牧的聯合書信呈上後,便恭敬退下。
朝堂上的局勢峰回路轉,剛剛還打算辭官的眾人麵麵相覷,大氣不敢喘。
剛要搶功,就再次接到這種燙手山芋,萬一這一次沒有求下雨來,可就是欺君之罪啊!
這時候,他們倒是真心希望女帝能答應他們告老還鄉的要求,正巧逃過一劫!
而女帝的確是動了這方麵的心思,正打算恩準的時候,陸仁卻突然站了出來。
“陛下,多地久旱,秋收還未到,恐怕因此會造成糧食短缺的困境。”
“皇後娘娘既然有通天的本事,能引王母娘娘垂憐,不如就讓皇後娘娘再辛苦一次,為災民求雨吧!”
剛才,陸仁始終盯著這些奸黨的麵部表情,各種掙紮和扭捏。
辭官回鄉是為數不多的退路,但想要全身而退並沒有那麼容易,得先讓皇後坐實上一次求雨之功。
女帝要是順水推舟,這求雨之功一旦坐實,皇後的計劃便也得逞,有了民心支撐,這後宮之主的位置將牢牢焊死在上麵!
死諫是不進反退的陽謀,他們一早就計劃好的!
可惜的是,他們算無遺策,偏偏漏了陸仁這一環!
當下,那些官員的臉色比吃了蒼蠅還要難看!
“小太監,你隻會張嘴的本事,倘若皇後娘娘再求雨成功了呢?”
陸仁淡然的看著他,擲地有聲的回道:“若真能求來,奴才甘願伏法,任君處置!”
“可皇後娘娘若是求不來雨,朝廷諸公可就是犯下了大逆不道的欺君之罪,按律當斬!”
台下頓時鴉雀無聲!
女帝按住激動的心,一臉深沉道:“皇後前日求雨已是操勞過度,朕也憂心她的鳳體安康......”
“陛下英明!”百官看到了一絲絲曙光,異口同聲的喊道。
“可想到那些身處旱災之中的子民,朕痛心疾首!如今皇後有這本事,自當要造福百姓!”
“來人,去坤寧宮將皇後請來!”
後宮妃子不幹政,從不上殿早朝,可為了災民,破例一次又何妨!
剛才還義憤填膺的官員們頓時鴉雀無聲,後背不自覺的就冒出了大片冷汗!
禦史台的官員更是開始頭暈眼花,連呼吸都開始急促起來!
不過一盞茶的功夫,皇後便從坤寧宮匆匆趕來。
一上殿,靳冬柳正想行禮,卻被女帝抬手攔下了。
“皇後免禮,你替朕分憂不說,身為後宮之主,不貪圖享樂,卻在後宮日夜為子民祈福求雨,是我大寧之幸啊!”
“剛才禦史台的諸位官員還在誇你呢,說皇後日夜求雨辛苦操勞,有通天的本事,得王母娘娘垂憐降下甘霖,這是上天對皇後愛民愛子的嘉獎啊!”
靳冬柳緊皺的眉頭頓時舒展開來!
來前見太監臉色不對,還以為是朝堂之上的形勢發生了變化,一路憂心忡忡。
沒想到一來就得到陛下誇獎,她仿佛能預見潑天的富貴正在滾滾而來,很快就要成為子民擁戴的形象了!
“多謝陛下誇獎,這些都是臣妾分內之事,能替陛下分憂,是臣妾福氣!”
禦史大夫郭巴緊張的額頭冒汗,就連腿肚子都在發顫!
偏偏皇後在這時已經被幾句美言哄騙了,整個人就像被架在雲端,任憑他怎麼使眼色都看不到!
女帝見吹捧夠了,直接步入正題。
“朕知曉皇後心意,也明白諸位大臣想要嘉獎皇後順應天命,可就在剛剛,八百裏加急飛信,這附近州府依舊有不少災民身處於水深火熱之中!”
“他們同為朕的子民,每每想到這些災民要忍受饑 渴,目睹糧食在幹涸田間慢慢枯死,朕就痛心疾首啊!”
僅僅兩句話,就讓陸仁對女帝完全刮目相看!
這要是換個時代,恐怕也是拿獎拿到手軟的影帝啊!
女帝抹了一下眼角,剛剛雖然有演戲的成分,可對子民的憂心還是發自內心的。
大寧以武建國,剛剛躲過人禍,卻要在太平盛世經曆天災......
女帝收回心思,恢複正色道:“皇後,朕知曉你有通天的本事,人命關天的時候,就再辛苦你一次,為天下久旱的州府求雨吧!”
“等求雨成功後,朕會將你的事跡刻在皇家別院的祖祠裏,讓你名垂千史!”
如此殊榮,可比任何嘉獎都要豐厚!
靳冬柳的笑容卻僵硬在了臉上,這所謂的嘉獎不要也罷!
各地幹旱許久,她要真有這項機能,早就出盡風頭大肆收斂民心了,何苦要在後宮之中利用權謀宮鬥?
靳冬柳麵露難色,正尋思著要如何婉拒,卻見女帝威嚴的目光落在她的頭頂。
“皇後,這是利國利民的好事,你是不願?”
“還是說,剛才眾愛卿說的話都是編出來的謊言,之前求雨一事,壓根與你無關?”
靳冬柳嬌軀一震,一雙手更是緊緊捏住衣角!
當著朝廷一眾官員,倘若說出造假的實情,欺君之罪就坐實了!
不隻是她,朝中黨羽也要受此牽連!
靳冬柳深吸一口氣,硬著頭皮回道:“陛下多慮了,臣妾正有此意!”
“能為陛下分憂,是臣妾的榮幸!”
女帝眼眸一閃,微微抬手。
“如此甚好。”
“諸位愛卿也辛苦了,退朝吧!”
百官紛紛散場,而靳冬柳麵如死灰。
禦史台官員見她麵色不好,也不敢上前搭腔,立馬各走各路,各回各家。
而剛回坤寧宮的靳冬柳直接掀翻了桌子,又將前朝師傅燒製的瓷瓶砸碎!
憤怒並沒有因此減弱,她又將怒火發泄到了貼身太監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