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你好，有事嗎？”林陽刻意壓低了帽簷，麵龐上掛著淳樸憨厚的笑容，仿佛一個初來乍到的陌生訪客。

“嘿，小夥子，你好啊！”

李誌豪那磁性的聲音響起，他笑眯眯地盯著林陽，眼神中閃爍著狡黠。

“你是不是剛在那個攤位前，蹲了一會兒？”

林陽心頭一緊，但他迅速調整表情，裝作無辜的樣子回應道：“我嗎？可能沒留意。”

李誌豪爽朗大笑，拍了拍林陽的肩膀，似乎並未介意他的否認。

“小夥子，好眼力！那個瓷瓶我剛才瞧上了，那攤主滑頭得很，一看我喜歡準會坐地起價。”

“所以我想先轉悠一圈再回去買，沒想到被你捷足先登，撿了個漏！”

“真不好意思，我也是一時心血來潮才買的。”林陽硬著頭皮回應道。

李誌豪見狀，非但沒有責怪，反而熱情洋溢地提議道：“既然咱們眼光相同，何不一起品鑒一下，這個瓷瓶呢？”

林陽猶豫片刻，理智告訴他應該拒絕。

但又想到能借此機會，去瞧一瞧這魚簍尊的價值。

“那好吧，還請您多多指教。”

李誌豪滿意的點頭一笑，領著林陽穿行過喧囂熱鬧的小巷子，來到一家的店鋪門前。

店名赫然寫著三個古樸大字——“鑒寶齋”。

林陽站在門口頓了頓，深吸一口氣後邁步踏入。

“鄭老板，我又從古玩市場淘到寶貝了，冒昧來訪。”李誌豪客氣地說道。

“李館長您太客氣了，您每次光臨，都是我們鑒寶齋的榮幸。”鄭老板連忙拱手回禮道。

這時，鄭老板的目光，落在跟在李誌豪身後的林陽身上，略顯驚訝地問道：“小陽，你怎麼在這兒？”

“哦，原來鄭老板認識小陽。”李誌豪饒有興致地看著這一幕。

“鄭老板，這小子剛才淘了個瓷瓶，找我幫忙掌掌眼，我看您這裏環境清靜，就帶他過來了。”

見狀，林陽感激地看了一眼李誌豪，因為他清楚李誌豪並未揭穿實情，是在有意保護他。

他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將手中的瓷瓶，輕輕放在鑒定桌上。

然後退回到李誌豪身旁，期待著接下來的鑒定結果。

鄭老板的眼神在瓷瓶上流轉，片刻之後，微微一笑，對林陽說道：“小陽你入行沒幾年，能得到李館長親自過目鑒定，這可是許多人，求之不得的好運道啊！”

李誌豪則是個行動派，他大手一揮，打斷了可能接踵而至的客套話。

徑直從口袋裏，取出隨身攜帶的精致放大鏡，開始對瓷瓶進行細致入微的審視。

瓷瓶形似漁夫用來盛魚的魚簍，因此得名“魚簍尊”。

但實際上它並無實際用途，僅是一件供人欣賞的藝術擺設。

鄭老板的目光悄然滑向林陽，眼底閃過一絲好奇：

這小子是如何得到這樣一件器物？

畢竟，真正的古董珍品，哪有那麼容易落入一個新手手中？

李誌豪全神貫注地敲敲摸摸，研究許久後，便坐在一旁陷入沉思，隨後轉向鄭老板尋求意見。

“鄭老板，您覺得這件東西如何？”

鄭老板略作思索，輕輕搖頭，意味深長地說道：“我看不明白。”

這句話在林陽聽來，無疑是暗示瓷瓶並非真品。

鄭老板猶豫片刻，決定進一步剖析。

“這件仿製的鈞窯魚簍尊，乍一看圓潤飽滿。”

但仔細觀察就會發現，其腹部過於突出，破壞了整體的均衡美感，這是古代鈞窯瓷器中，幾乎不可能出現的瑕疵。”

李誌豪聽聞此言，也顯露出疑惑神色，在光線更為充足的環境下重新審視瓷瓶，最終點頭讚同。

“確實，之前光線昏暗看不真切，現在看來確實存在這個問題。”

然而，林陽卻死死盯著眼前的魚簍尊，無論如何也無法認同他們的觀點。

在他眼中，這個瓷瓶線條流暢、造型優美，完全看不出有何“腹部突出”之處。

“小陽，你在古玩市場想撿漏，這可不是看幾本故事書就能做到的。”鄭懷仁拍了拍林陽的肩膀，說道。

“你可能被那些一夜暴富的故事衝昏了頭，但你要知道，這些成功案例鳳毛麟角，更多的人是在這裏交了學費，賠得傾家蕩產。”

鄭懷仁與一旁的李誌豪交換了一個深意的眼神，又對林陽說道：“生活不易，每一分錢都來之不易。”

“這樣吧，你手裏的這個魚簍尊，我幫你接手。”

“在我店裏擺著，總還有機會遇到識貨之人，若是留在你手裏，恐怕就真的成了個燙手山芋。”

林陽的目光死死地，鎖定在那件魚簍尊上。

仿佛能看見曆史的光影，在其上流轉彙聚，形成一圈迷離而朦朧的光暈，讓他陷入深深的沉思之中。

鄭老板的話語，像一把錘子敲擊在他的耳膜上，他這才回過神來，看向鄭老板。

鄭老板見他猶豫不決，再次開價道：“小陽，我看這個魚簍尊呢，我願意出五百塊，你看怎麼樣？”

然而，林陽的回答，卻讓鄭老板始料未及。

“謝謝鄭老板的好意，但我還想再驗證一下它的價值！”

他說完，便堅定地走向魚簍尊，緊緊抱住它。

鄭老板看著林陽的舉動，不禁既驚訝又有些慍怒。

“小陽，你這是什麼意思？是不是覺得我給的價格低了？”

“如果你覺得不滿意，我可以適當提高一些，但是你現在抱著這瓷瓶離開，就別再想著回頭！”

林陽依舊緊抱魚簍尊，他注意到李誌豪臉上，掠過的那一絲緊張，心中突然明了許多：

這個行業水深複雜，也許他們正合夥設局，騙自己也未可知。

想到這裏，林陽更加堅定了自己的決心，不顧鄭老板陰沉的臉色。

毅然決然地走出了店門，沒有絲毫的回頭之意。

“難不成這小子，還真識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