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 子】
西方極樂世界,仙氣繚繞,威嚴莊重,佛音陣陣,佛號隆隆。佛法從虛空的每一寸空間中傳來,一朵朵金的蓮憑空出現,祥和的金光綻放在祥雲仙氣中。
便在繚繞的雲霧間,一棵絢爛的鳳凰木憑空而現,隨著佛音陣陣,鳳凰木芳華吐露,滿樹的紅色花朵在微風中妖豔的搖曳。然而,就在這滿樹妖冶的火紅中卻夾雜著一抹不一樣的色彩——綠色!
那夾雜在一樹火紅花朵中間的綠,伴隨著佛音嫋嫋,逐漸的膨脹、飽滿、開瓣,最終綻放成一朵奇異的綠色鳳凰花!在滿樹的妖紅中分外嬌嬈!
這時,一隻寬厚的手伸了過來,將那慈悲的手掌托在那朵綠花下方,花朵微微顫抖了一下,便飄落在了那人的手中。
凝視著手中那抹清麗的綠色,佛祖淺歎。歎罷用另一隻手輕撫手中的花,花周圍原本隱約可見的金光頓時消失不見,仿佛它本身便是一朵普通綠花。
撫罷拈花淺笑,隨即手輕揚,“去吧。”佛祖法音開啟。手中的花便翩翩下落,悄然隱沒入腳底的雲霧。
“妖豔的外表隻會蒙蔽世人的眼睛,而你卻不同。”
“三界橫眠無一事,春來從你樹開花。這番劫難由你開始,亦將由你終結。阿彌陀佛~~”
佛祖雙目微闔。
塵世中,一座草屋門外,一朵綠色花朵緩慢飄落。沾地瞬間便化作小小的嬰孩。嬰孩的臉蛋粉雕玉琢,煞是可愛。唯一美中不足的便是,嬰孩稚嫩的額頭上,有一道細細的疤痕。
宣城外,一個偏僻的小山村。
“哇呀呀呀!呀呀呀呔!”
一聲殺豬般怪叫從一戶人家裏傳出。隻見一個穿著破舊黃袍子的老道士站在桌子上,手持桃木劍,張牙舞爪。周圍圍著一圈男女老少,表情無比驚恐且虔誠的盯著老道士的一舉一動。
“何方妖孽快快現形!哇呀呀,呀呀呀呔!”黃袍道士嘴裏念念有詞,左手胡亂揮舞著桃木劍,右手端起酒杯猛喝一口,“咳咳咳!”酒灌的太猛,嗆了下去,隻好抓起酒壺又含一口酒,隨即伸懷掏出一把花裏胡哨的黃符紙,“噗!”嘴中噴出那口酒,黃符紙“呼”的一聲便燃了起來,老道一甩,火星四濺,紙灰紛飛。
眾人駭然後退一步,灰袍道士眼珠一轉,正見一隻瘦小的老鼠在桌腳下賊頭賊腦,打算趁機偷竊點桌上的貢品。老道順手一揮,桃木劍鋒直指桌下,“大膽妖孽哪裏逃!速速受死吧!”大喝一聲,老道抓起桌上的蘋果朝老鼠砸去,老鼠被砸個正著,眼珠子盯著蘋果轉了兩轉,小腿抽搐了幾下,不動了。
老道用桃木劍指著死去的瘦了吧嘰的老鼠,得意的挑了挑眉:“這便是禍害全村人的千年鼠妖!今已被我降服!”眾人嘩然,隨即拜倒一片“真乃神仙在世......”“佛祖顯靈啊............”
老道擦擦汗,詭譎一笑,滿足的顛了顛手中的錢袋走出門外,拖著長音喊:“鳶蘿!回家了!”半天沒有回應,老道疑惑的回頭看向門口,隻見一個10歲左右頂著倆歪斜總角的小女孩正蹲在門口,手裏捏著一朵花,嘴裏嘟噥著不知在說什麼。
老道歎了口氣,這傻閨女,怎麼又在自言自語。歎罷走到小女孩身後:“鳶蘿......在幹什麼?”鳶蘿抬起小臉,怯怯的說:“這朵花說......”老道士45度角望了望天,天上正飛過一隻大雁,秋天快到了。
“回家吧......”不等鳶蘿說完,老道便負手朝家的方向走去。鳶蘿不服氣的扁了扁嘴:“我本來就能聽懂她說什麼......”但說出來跟本就不會有人相信,鳶蘿還記得第一次跟一朵花講話的時候——
那天鳶蘿在後院玩,突然有人喊她,張望半天不見人影,後來發現在牆角的一朵無名小花衝她點頭,鳶蘿好奇走過去,那花竟然會說話,說是這幾天幹旱,她已然口渴,希望小姑娘能澆點水救救她;還說有隻螳螂經常在她身上走來走去,每次都被螳螂夾得生疼......
鳶蘿起先很詫異,後來發現自己竟然能聽得懂,立馬喜滋滋回去端了碗水,輕輕灑在花跟下,又到處找螳螂,終於在一塊石頭後麵發現那隻搗蛋的螳螂,隨即把它扔出牆外。這下周圍的花花草草全都當鳶蘿是朋友,紛紛開口同她說話,鳶蘿樂壞了,天天跑到後院跟花草聊天。
後來老道發現這閨女天天鬼鬼祟祟躲在後院,便去查看,一見之下大吃一驚,以為鳶蘿中了什麼邪,硬是將她拖回屋裏,綁在柱子上,然後又潑狗血又扔大蒜,最後顫顫兢兢對著家裏各個方向咣咣磕頭:“各路神仙保佑啊......草民不過是為了口飯才幹這等騙人行當......還請不要懲罰小女了......”
老道的法術自是不靈光,鳶蘿仍舊是每天跟花草聊天,後來跑到外麵田地裏,跟那些野花野草說話,還時常坐在村口那棵老槐樹下,聽老槐樹將那天界神仙的故事。鳶蘿聽得入迷,便拉著村裏童兒一起去聽,那些小孩聽不到什麼,便認為鳶蘿神經病。後來村裏都知道老道的閨女有問題,時常在背後指指點點:
“瞧那小孩,小小年紀就被他爹招來的鬼附身了......誒喲......”
“嘖嘖嘖......長的挺好一小姑娘......可惜了......”
“別瞎說......看見她額頭上那道疤了沒,她說不定是二郎神轉世,那疤指不定就是天眼呐......”
“哎喲......這可真......”
............
這些年下來,老道也習慣了,從最初的驚慌失措,到現在已經沒什麼感覺了,因此剛才再一次看見她跟花說話也就除了無奈再無別的了。
鳶蘿小跑幾步跟上老道,拉了拉他的衣角:“爹爹”。老道低頭,“爹爹,你說神仙能聽懂花說什麼麼?”老道一個趔趄,撫了撫額,揶揄道:“能......”
“那神仙住在哪兒呢?”
“......蓬......蓬萊吧~”老道隨口敷衍。
鳶蘿低頭沉吟了片刻,隨即抬頭說了一句話。
“爹爹,我要去蓬萊找神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