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雲歸大老遠的就看見一眾家丁將大門團團圍住。
梅寒煙坐在一旁的廊下氣定神閑的烤著火。
見著宋雲歸來了老遠就衝她招手。
“雲兒快來,府上進了賊人,真是嚇死個人,你快到母親身邊來安全些。”
“母親,祖母病了,現在需要人去請大夫。”
宋雲歸懶得跟她虛與委蛇。
“不是說你施了針情況都穩定了嗎?”梅寒煙裝的一臉詫異。
“女兒才剛剛和祖母學習醫術,到底是醫術不精,祖母如今還未醒來,還是要請大夫來看看才是。”
宋雲歸再次表明態度。
“可眼下府上賊人尚未抓到。”梅寒煙麵露難色。
“抓賊人是重要,可祖母的安危更為重要,若是因此耽誤祖母的救治,母親怕是不好向父親交代。”
宋雲歸終是耐不住,言語中帶了幾分威脅。
“雲歸跟著老太太幾日到底是不同以往了,說話的口氣都厲害了幾分。”
梅寒煙銳利的目光打量著宋雲歸。
宋雲歸垂著眸子教人看不見她臉上的表情:“事關祖母的安危,女兒顧不得其他。”
梅寒煙冷哼一聲到底還是鬆了口:“柳媽媽,讓人去請大夫。”
宋雲歸當然不可能信得過梅寒煙身邊的人,立馬表示讓老太太院裏的人去請。
“你這孩子,我身邊的人腿腳快,如今老太太尚未清醒,府上賊人也還未抓到,身邊還是多留些自己人才能放心,怎麼,你莫不是信不過母親?”
梅寒煙麵無表情。
見她如此宋雲歸明白此事定同她脫不了幹係。
著大夫今日想必也是請不來了。
鬧出這麼大動靜宋懷都沒有出來,定是酒醉還未清醒,看來她隻能靠自己了。
“到底還是母親思慮周全,既然如此,女兒就先去祖母麵前伺候著了。”
“等等。”
梅寒煙叫住了她。
“天色已晚,府上賊人還不知躲在何處,你就不要亂走了,留在我身邊的好,否則萬一有個一差二錯我也不好同你父親交代。”
“多謝母親好意,但祖母今日生病恐是這些日子教導女兒累著了,如今這樣的時候不在祖母麵前伺候女兒總覺得心裏過意不去,還請母親應允。”
宋雲歸說著又跪了下去。
上次雪夜罰跪的事情給梅寒煙留下不小的陰影,她皺了一下眉頭上前扶了宋雲歸起來。
“你這孩子,動不動就跪下做什麼,好了好了,母親知道你是個孝順的,罷了,那你便去祖母身邊伺候吧,你們幾個跟著二小姐去,好好護著寧安堂。”
她後半句話咬的極重。
宋雲歸知道她是故意的,就是為了困住她。
心裏雖然焦躁,可祖母還等著她救命,她萬萬不能自己亂了分寸。
看著宋雲歸走遠,梅寒煙麵上露出一絲嘲諷:“柳媽媽通知下去,今天晚上一隻蒼蠅都不準放出去。”
宋雲歸在寧安堂坐立不安。
她已經讓人看過了,府上所有的門,包括後院的狗洞被梅寒煙的人守著。
看來今天晚上梅寒煙是打定主意要置老太太於死地了。
宋雲歸腦海中突然靈光一閃。
“許媽媽,我記得寧安堂後院有棵樹能通到府外對嗎?”
小時候她和哥哥曾調皮爬上去過,後來被宋懷狠狠罰了一通。
“對,是有,但是那棵樹如今已長大,即使最矮的樹幹離地麵也高出外牆許多,不會武功的人也翻不出去呀。”許媽媽一臉為難。
宋雲歸卻是把心一橫:“不試試怎麼知道不行呢。”
夜色深重,加上多日積雪,樹幹都是滑的。
又怕驚動外院那些守衛,宋雲歸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爬到樹上。
借著手裏火折子朝外看了看,果然如許媽媽說的。
這樹幹高處外牆許多,牆外雖然有一堆東西墊腳,但也是難度極大。
“二小姐,不成咱們想別的辦法,別再摔著您。”
“是啊小姐,您還是先下來吧。”
許媽媽和千寒一臉擔憂。
宋雲歸看了一眼漆黑如墨的夜色,神色間盡是嘲諷:“咱們沒有別的辦法。”
她絕對不可能讓祖母有分毫差錯。
已過戌時,街巷間已然沒什麼人了,倒是酒樓裏時不時有三三兩兩的醉鬼叫囂幾句。
“世子,要屬下說您就是太小心了,二房老爺這些年管著家中鋪子也沒出過什麼差錯,您沒必要親自跑這一趟。”
盛喜趕著馬車,嘴裏忍不住嘟囔。
“雖有二叔看顧,可到底是爹娘名下的鋪子,也不能盡靠著旁人。”
唐辰安手握書本端坐在馬車內。
車裏雖然鋪了厚厚的墊子,也有取暖的炭火,可唐辰安還是時不時咳嗽幾聲。
“但是您這樣什麼事都親力親為,身子骨扛不住啊。哎,什麼人,籲......”
馬車猛的停下,桌上的茶水都險些打翻。
還好唐辰安眼疾手快,隻是撒了幾滴。
“怎麼了盛喜?”
“這,這,世子,是宋二小姐。”
也不能怪盛喜說話磕巴。
屬實是這會兒的宋雲歸有些嚇人。
她頭發淩亂,衣裙扯破了好幾處,身上和臉上都臟兮兮的,手上也磕破了幾處,走路還一瘸一拐的。
唐辰安掀開車簾看了出來:“雲歸,你這是怎麼了?”
“世子,求你幫幫忙,我祖母病重,母親不讓我出門請大夫。”
宋雲歸猶如看見了救命稻草,激動的眼淚都流了下來。
唐辰安皺起了眉頭:“你先上來,盛喜,讓暗衛去請大夫,我們即刻去丞相府。”
宋雲歸爬上馬車身子還在顫抖。
她雖然知道那樹枝離地麵高,可想著有個墊腳的也還行。
誰成想天黑看不清,那就是一堆沒用的枯樹枝。
她跳在樹枝上重重的跌在了地上,戳破了手還扭了腳。
她拖著受傷的腳走了好久才走到大路上。
“到底怎麼回事兒?怎麼弄成這樣?”
唐辰安拿了幹淨的帕子倒了溫水小心的給宋雲歸擦幹淨了傷口,又從藥箱裏拿了藥出來仔細的給她包紮。
“祖母晚上突然抽搐昏迷,我幫祖母把了脈,卻不知究竟是因何導致,我爹爹醉酒尚未清醒,母親推說府中進了賊人,不讓人進出,請不到大夫我怕祖母身子撐不住,這才冒險翻牆出來,誰知道就搞成了這個樣子。”
見她凍的臉色發青,唐辰安倒了杯熱水給她。
抱著杯子,氤氳的水汽撲麵而來,熏得宋雲歸眼眶發酸。
她使勁兒眨了眨將情緒壓了回去。
唐辰安猶豫幾番,手終是撫上了她的腦袋輕輕揉了揉:“別怕,有我在,不會有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