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這會兒在你父親麵前倒是會討巧賣乖了。”

梅寒煙覺得宋雲歸是故意在宋懷麵前裝模作樣，忍不住開口譏諷。

宋雲歸卻是一本正經：“母親莫要再生氣了，當心氣壞了身子，女兒自知不如妹妹懂事，許多事做的也不如妹妹妥帖，在母親身邊也是惹母親心煩，願意搬離月玫院自罰抄寫百遍女戒和規訓。”

宋雲歸現在和宋槿柔都是一起住在梅寒煙這月玫院的。

美其名曰是梅寒煙方便教導她們。

實際上不過是為了虐待宋雲歸的時候更方便。

所以宋雲歸今天晚上做的一切就是為了驚動宋懷，然後離開這個院子。

“既然知錯，在這裏抄寫思過也是可以的，沒有必要非得搬出去。”

梅寒煙哪裏肯讓宋雲歸搬走。

“在母親身邊女兒總是會懈怠，無法做到好好思過，唯有搬到後院去靜下心來方能奏效。還請爹爹母親應允。”宋雲歸再次俯身叩頭。

宋懷有些猶豫。

梅寒煙待宋雲歸不好是事實，但是後院陰冷，宋雲歸身子向來孱弱，搬去那裏他又不放心。

“老爺，老奴有句話不知當不當講？”

許媽媽忽然開口。

宋懷看向她示意她說。

“二小姐和三小姐都已經快到及笄的年紀，也已經定下了婚約，一直和夫人同住一院也確實不大合適，該獨立出去鍛煉鍛煉了。”

許媽媽的話一下點醒了宋懷。

“此話倒是有理，既然如此，那也別去什麼後院了，雲兒就搬到紹梨院去吧，離少煊的院子也近，待他回來你們兄妹二人也能照應。”

“老爺，此舉怕是不妥，雲歸即將嫁人，她性子頑劣，若不好好由我教導規矩......”

“要學規矩有的是機會，夫人若是覺得雲歸不好教導我去請宮中的教養嬤嬤便是。”

宋懷一句話將梅寒煙的借口堵了回去。

待宋雲歸的東西浩浩蕩蕩的被人搬走後她才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今天這一切看似巧合的事情，實際上好像是設計好的。

受傷被老太太看見，責罰被宋懷撞個正著......

宋雲歸做這一切的目的難道就是為了搬走？

“柳媽媽，吩咐下去，紹梨院的一切用度統統減半，記著，同以往一樣，麵子上的功夫做足了就是。”

柳媽媽是梅寒煙的陪嫁丫鬟，這些事早就得心應手。

很快，流水一樣的東西就送到了紹梨院。

新的棉被、炭火、熱水......

看起來倒是一樣不缺。

然而被子看起來新，裏頭填充卻是柳絮，半點兒達不到保暖的效果。

炭火也是有煙的混著無煙的，根本沒法點。

“姑娘，府中下人都不用這些東西了，夫人這也太過分了。”千寒氣不過。

這天寒地凍的，讓人如何挨得過去。

宋雲歸毫不在意的一笑。

她執意搬出來梅寒煙心裏是憋著一口氣的，怎麼可能讓她過輕鬆日子。

“無妨，把咱們帶過來的被子蓋在下頭，她送來的蓋在上邊，再多弄些湯婆子捂在被子裏，千寒千霜，你們晚上就睡在一起。”

“可是小姐，冬天還長著呢，奴婢們倒是無所謂，您怎麼挨得住啊。”千霜不安。

宋雲歸拍了拍她的手：“往好了想，如今的日子到底不用再像從前那樣提心吊膽了。”

“可是......”

“千霜。”

千寒衝她使了使眼色，拉著她出去灌湯婆子。

一出門她便拉了千寒到一旁。

“姑娘與其受凍也不願再遭那人的毒手，心裏苦著呢，別再給姑娘添堵了，知道嗎？”

千霜將頭點的搗蒜一般：“可這天寒地凍的，我怕小姐她......”

千寒看了一眼屋裏，神色間掠過一絲憂慮：“且走一步看一步吧。”

隻要不再受那些苦楚，日子是會越過越好的吧。

清晨，宋雲歸是被凍醒的，外麵大雪飄零。

被子裏的湯婆子早已冰涼。

正值寒冬臘月，沒有炭火和取暖的被子實在難熬。

她索性穿好衣服梳洗整齊，直奔寧安堂去了。

“你還有傷，昨天晚上又折騰了那麼許久，今日怎麼不好好在屋裏歇著？”

老太太也是剛起身，宋雲歸接過許媽媽手裏的漱口杯伺候老太太洗漱。

“隻是些皮外傷，不打緊的，前些日子我染了風寒，祖母教我的醫術醫理懈怠了不少，如今身子好些了得趕緊來補上。”

前世梅寒煙整天教唆大家閨秀學醫無用，加上她整天想擺脫這裏的生活，對老太太教的醫術也未曾好好鑽研。

如今重來一世，這門傍身的本事她是一定要好好學的。

宋雲歸的轉變讓老太太又驚又喜。

“你以前不是對這些不感興趣嗎？怎的今天轉了性子？”

以往每每看宋雲歸同她學習都是興致懨懨，何曾主動來問過。

“從前是孫女不懂事，未了解祖母的苦心，如今驟然明白，人活一世，男子也好，女子也罷，到頭來都是各自過各自的日子，總得有些安身立命的本事才是。”

聽著宋雲歸這話老太太激動的險些站起來。

天知道她從前對宋雲歸那套不思進取的態度有多恨鐵不成鋼。

“你這丫頭總算機靈了，我真是太高興了。”

宋雲歸嬌笑著攀上老太太的胳膊：“往後孫女一定好好跟著祖母鑽研醫術，祖母可不要嫌孫女笨才好。”

“胡說。”老太太拉著宋雲歸的手。

“我的孫女，那必然是最聰明的，隻要你願意學，祖母什麼都教給你。”

之後的日子宋雲歸每日起早貪黑的跟著老太太學習，因為有前世的基礎在，加上老太太的悉心教導，進步十分迅速。

這天宋雲歸老太太約了好友上門，宋雲歸得了半天休息。

剛坐下千寒便抱著一抹雪白走了進來。

“姑娘，世子的披風按照您的要求清洗幹淨熨燙好了，您看是差人送去侯府，還是您親自去一趟呢？”

望著披風宋雲歸想到那日的事情她還未和唐辰安正兒八經的道謝，又是救命之恩，又是幫忙說話的恩情，該尋個機會表示一番才是。

正想著，千霜拿著帖子進門，語氣裏滿是輕快的笑意。

“小姐，世子送來帖子，邀您和二小姐一道去迦南山賞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