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聞那書生事事不順,接二連三受挫,好幾次想尋死覓活。
要不是小姐及時發現,出手阻攔,怕是早就成了鬼魂。
心上人如此,小姐心裏頭也不好受。
腆著臉尋求相爺和夫人幫助,信誓旦旦保證書生必高中狀元,帶著相府享受榮華富貴。
親事被毀,掌上明珠又一心撲在窮書生身上。
不管成敗與否,相府也隻能押寶,賭一把了。
可即便相爺有心助力,卻為了避免口舌紛爭,不敢過於明目張膽。
使絆子的學生依舊沒有收斂,甚至轉移到暗處。
最後,窮書生名落孫山,遭人嘲諷爛泥扶不上牆。
非但沒把相府捧上高位,還連累相爺名譽受損,在官場舉步維艱。
不久,相爺便以生病為由,借故不上朝。
梁淵身為新帝,自然要慰問老臣,好給天下世人看看帝王的仁慈。
何況,小姐多次以夫人的名義,向宮裏傳達對女兒的思念。
就算前方是鴻門宴無疑,我也非去不可。
嬌輦落在府前,我不慌不慢,直接往夫人的院子裏去。
可進了門,見到的卻是小姐的準夫婿——從前意氣風發的窮書生葉舟。
“是我無用,害得你與阿念陰差陽錯改變命數。伴君如伴虎,迫不得已留在宮中,你心裏定有酸楚難訴吧。”
葉舟一字一頓,無比真誠,全然沒有攀上小姐的高傲。
可就在這時,小姐突然帶人衝進來,二話不說命人拉走書生。
她眼中滿是不甘。
一個賤奴,有什麼資格接受相府大小姐的跪拜。
成為王妃,被封為後的本該是她才對!
小姐被仇恨蒙蔽,卯足了勁,把我活活掐死。
之後,相府殺害皇後傳入宮,相爺連夜求見,自認欺君罔上。
相府落得滿門抄斬。
因此小姐重生後,想都不想便應下婚事,滿心歡喜踏上花轎。
順便,把我指給窮書生,解決後顧之憂。
榮華富貴是要成了,有沒有命享卻是另一回事。
小姐頭也不回踏上花轎,獨留葉舟在身後癡癡相望。
再轉頭看到我時,所有的失望全化作一聲歎息。
因為小姐鐵了心要我跟著葉舟,特意耗幾個時辰找夫人暢談關於賣身契一事。
獲得夫人和相爺同意,我這才拿到賣身契,收拾包袱隨葉舟向相爺夫人道別。
這些年,小姐心係葉舟,不惜為他掏出私房錢,在京郊買下一座院子。
本來打算私奔後,作為兩人的安家之所。
現如今小姐選擇順從皇命,棄他而去,又把我這個丫鬟指給他,堵住悠悠眾口。
這座院子自然成了我和他的去處。
出相府,葉舟始終一言不發。
我當他不樂意,還在為小姐另嫁他人暗自神傷,便好心相勸:
“公子心中不服氣,玉溪明白。隻是相爺有令,不得不從。若公子願意,婚後各走各路,互不相欠如何?待三個月後小姐事成,便放我歸家孝敬父母。”
前世,葉舟要不是遭奸人陷害,以他的才能,定將成為百姓稱頌的好官。
隻可惜,人心難測,官場如戰場,暗流洶湧。
“葉某並非不願,還望姑娘不要誤會。無論是否脫去奴籍,都不應自輕自賤。就算沒有好出身,姑娘也是清白人家的女兒,不比相府小姐差。”
葉舟神色認真,一如前世。
目若朗星的模樣,讓人完全無法與之後垂頭喪氣、愁眉苦臉的葉舟相聯係。
我心頭一動,拉他到桌前坐下,半真半假問道:“公子說得在理。接下來玉溪有事相告,恐有冒犯,公子可會怪罪?”
雖說時常幫小姐打照麵,但我與葉舟從無接觸,對他的真實性情更是毫無所知。
所以,我在賭。
若是他一意孤行,我便把秘密藏於心底,閉口不談,免得惹來禍端。
葉舟愣了幾秒,而後哈哈大笑起來:“你我之間不必拘謹,雖未成婚,好歹有了名分。我雙親早逝,也不喜規矩,這兒沒有高低貴賤之分,直說便是。”
我暗暗鬆了口氣,這才全盤托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