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ohn Lennon?”
江烈龍拿起一份擺放在四方桌的文件,看著那古怪的洋文名,深感困惑。
但那洋文名右邊的三寸黑白照片裏,那黑發黑眸的俊秀少年,卻又讓他覺得非常熟悉。
久久凝視著這既陌生又熟悉的大頭像,突然,江烈龍驚悚的看到,黑白照裏的少年衝他眨了眨眼,嘴角掛上一絲惡作劇般的壞笑。
驚詫讓他向後一仰,隨後紛至遝來的陌生記憶,如洪流般直衝腦海,將他淹沒。
江烈龍,米籍華僑江崇景獨子。去年在父親帶領下回國。
江家祖籍JX省YS縣。當年江烈龍的祖父江波,是被騙賣到米國修鐵路的豬仔。
但江波人聰明,有祖傳紮紙術傍身,雖不算正經出師紮紙匠,但旁門左道雖傷身,威力卻大,且提升快。
於是靠著這手絕活,加上豁得出去,江波很快擺脫了勞工身份,靠給一白人議員當狗腿巫師,混起了身份。
但江波並不願意下一代也受他這樣的苦楚,於是從小到大,便希望獨子江崇景能有出息。
所謂一命、二運、三風水,四積陰德、五讀書,六名、七相、八敬神,九交貴人、十養生。
老一輩思想的江波很信這個,他自己就是靠交貴人擺脫的困境。所以對江崇景的要求就是好好讀書,做一個有學問有地位的知識分子。
江崇景不負眾望,最終成為LSJ地區小有名氣的私人醫生。
但好景不長,隨著江波去世,江家失去上層庇護,再次淪為無根之萍。
同時開始受到來自當地幫派的威脅。
於是不堪其擾的江崇景決定帶著妻兒返回故土生活。
他有不錯的醫術,也有一部分米國醫學方麵的人脈,所以對回國定居,信心十足。
John Lennon是江崇景給自己唯一兒子取的洋名。也就是江烈龍的洋文諧音。
當然,按當下的正經翻譯習慣,翻譯過來便是約翰列儂。
“江小哥,你可是想起什麼來了?”
九叔看到江烈龍拿起文件凝視,後被嚇得後仰出神的模樣,連忙扶住他後關心問道。
“多謝九叔,我不礙事。確實回憶起了自己來曆,心裏很不好受。”
江烈龍實話實說,感慨良多。
他已回憶起這一家是怎麼被團滅的了。
江崇景帶著妻子張敏月和兒子江烈龍,回國定居在了大SH。
靠著一口標準的洋文和海歸身份,江崇景確實混得風生水起,經常出入各種貴婦小姐們的沙龍派對。
西醫足夠洋氣,江崇景醫術也不錯,於是也讓他把老本行重新搞了起來。
可常在河邊走,哪能不濕鞋?
醫術不是神術,沒法包治百病。於是一次醫療事故,將江家紅紅火火的小日子,輕而易舉掐滅。
上流人家的醫鬧,不是江崇景這種小醫生承受得起的。
江烈龍他爹疲乏不堪,應對無力。
雖然最後在孟家大夫人的周旋說和下,了結了此事。但大SH也算是待不下去了。
於是幹脆變賣房產,打包上路,跟著孟家一塊回了JX。
但哪知道妖魔鬼怪比人更凶更不講理,一波偶發性質的陰兵借道,就把這支荷槍實彈,武裝到了牙齒的孟氏商隊給團滅了。
本一脈單傳的江家應該在這裏斷了根,所幸天無絕人之路,路過此地的九叔搶救下了江家獨苗。
可惜這江家獨苗遭遇的不是失魂是散魂,若本名本家的江烈龍不穿越,估計要當一輩子植物人。
“哎,節哀順變。如你所見,我雖將你救下,但你之前畢竟沒有恢複神誌。所以你父母被孟家人下葬後,遺物也在孟家鎮處保管著。孟家也算厚道,開了這些證明文件,一旦你清醒過來,就可以去領回來。江小哥如今大病初愈,倒不好走這麼遠。但該說的我還是要說清楚,也免得有瓜田李下之嫌。”
坐在條凳上的九叔,憐惜的看了一眼江烈龍,開口說道。
九叔的人品江烈龍當然信得過,穿越前就是他的粉絲。如今聽到這話,也對九叔的高尚品格肅然起敬。
有一說一,就這兵荒馬亂,軍閥混戰,妖邪橫行,鬼怪肆虐的年代,多管閑事真的是一件吃力不討好的辛苦事。
當個好人所需要付出的各種成本,更是比當個壞人所需要付出的成本,高得多得多。
所以好人難做,因為做不起。
“九叔活命之恩,烈龍無以為報。如今孤家寡人,已無尺寸立足之地。若九叔不棄,烈龍願拜入門下。不求富貴功名,隻願也如九叔救我般,在將來拯救天下無辜之人。”
體力已恢複一些的江烈龍,將手裏的文件放下。從條凳上起來後,退後幾步,跪在九叔麵前道。
江烈龍這番話,簡直驚得九叔頭皮發麻。
他這輩子收過兩個門徒,但在離開酒泉鎮時,因為兩個小家夥無心向道,師徒之緣便盡。
後來又收下了文才和秋生倆個劣徒。
前者資質堪憂,憨癡駑鈍;後者誌不在此,偷奸耍滑。
如今江烈龍這一番話和這番架勢,真是讓他明白了什麼叫不怕不識貨,就怕貨比貨。
跟眼前這良才美玉一比,之前收的徒弟頓時顯得越發不堪入目。
“我必可將他引入門牆,存續茅山道統。”
九叔心裏閃過一個讓他振奮的念頭。
茅山有茅山的規矩。類似九叔這樣下山行走的道士,可以收徒,但隻能算私徒,並不能以茅山弟子自居。
需得功行合一,煉氣入門後,才有機會,向茅山申報。煉氣入門,便是法徒境界。
但是下山行走的道士何其多,收下的弟子何其多,於是一切卷卷卷,門檻被抬高到了法徒之後的法士境界。
而九叔自己才是個法士巔峰期的水平。
“好孩子,快,快起來。”回過神來的九叔,欣喜若狂的將江烈龍扶起,開懷笑道,“你我有師徒之緣,此我早知。你有如此誌向,更深合我輩修士之道。如此,你便是我第三個弟子。”
“多謝師父收留。需敬告師父,我家原有祖傳家學紮紙術。我父自幼以正道為念,不屑這些旁門左道。但如今他慘死荒野,讓我心中痛警。不知我是否可學家學,這是否壞了茅山規矩。”
江烈龍繼續問話,他雖然已經有了掌心雷這金手指,但紮紙術他也想學。
畢竟誰又能拒絕紮紙高達的誘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