藺信方懵了,他不知不覺地放開了懷裏的蓮兒,一張白淨的臉後知後覺地氣得通紅:“你、你是失心瘋了不成?”
不怪他這樣反應,原主對他可是掏心掏肺的好,哪裏會對他說這麼難聽的話。
綠蕪也張大了櫻桃小口,這丫頭口齒伶俐不饒人,原主溫柔和順,多虧了綠蕪強硬才鎮得住家宅眾人。
而眼下,綠蕪見榴月這樣反常,心裏卻覺得心疼:夫人那樣溫柔可親的人,如今竟說出這樣的話,可見是被氣得狠了。
想到這裏綠蕪又擋在了榴月麵前,冷聲道:“老爺說話可注意著些,今天誰失心瘋了還不知道呢。”
正室無子,外室懷著孩子登堂入室,若是傳出去了,誰不笑話藺信方糊塗好色?
如今他還沒當上官呢,就這樣糊塗行事,正經舉子誰還能看得起他,與他來往?
藺信方發熱的頭腦也冷靜了些,這件事是他衝動了,可是他也不能放著蓮兒和她肚子裏的孩子不管,到底是他的親生骨肉。
“榴月,事已至此,你也不要胡攪蠻纏了,我如今已經是舉人,往後還要考進士做官,後院不可能隻有你一人。”
“你是我的正室娘子,往後封妻蔭子,你都是頭一份,更何況你我之間的情誼不是旁的女人能比的,你不要鑽牛角尖。”
“我既然已經帶了蓮娘回來,就會對她負責,你給她安排好院落,找個時間喝了她的茶,讓她做個妾室就是了。”
藺信方一錘定音,語氣不可置疑,看上去倒是很威風的樣子。
榴月拉住了還想說些什麼的綠蕪,麵無表情地對藺信方說道:“既然如此,紅玉。”
“在,夫人。”
“帶蓮姨娘去清荷院住下。”
“夫人......”綠蕪急了,想說些什麼卻在觸及榴月堅定淡然的表情時噤了聲。
藺信方的神情怔愣了一下,再開口時語氣柔和了許多:“榴月,我就知道你最是溫柔賢淑,是我錯怪你了。”
清荷院是離主院最近的院子,麵積大、環境好,裏麵還修建了一個小型池塘,種滿了蓮花,池塘中央有一座湖心亭,是夏日納涼的好去處。
“老爺,妾身肚子疼......”正在藺信方準備繼續說些什麼的時候,蓮兒那嬌嬌怯怯的聲音就響了起來,配上那雙淚汪汪的眼睛,藺信方當即什麼也顧不上了,隻留下一句:“榴月,今晚我去你那裏。”便帶著蓮兒匆匆往清荷院去,紅玉也連忙跟上。
“夫人,那藺信方真不是個東西!您為什麼要把清荷院給那個小賤蹄子?”綠蕪又氣又擔心,竟是紅了眼眶。
榴月看著綠蕪,知道她是真心關心原主的人,心裏也不由得一暖,落寞地低下了頭,默默垂淚:“綠蕪,我從未想過會和夫君鬧成這樣,我、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綠蕪連忙拿出手絹給榴月擦眼淚,雖然心疼,但也安心了些,方才她真以為榴月被刺激瘋了,現在哭出來倒是讓她沒那麼擔心了。
“夫人,事到如今,有些話奴婢不得不說了。”綠蕪小心翼翼卻又堅定地說道。
“綠蕪,我們從小一起長大,情同姐妹,有什麼話是你不能說的?”榴月擦了擦眼淚,神情破碎。
“夫人,您子嗣艱難,雖然藺信方當初答應您永不納妾,可是無論奴婢還是家主他們都沒有當真,若是他為了子嗣綿延而納妾我們都是能接受的,更何況,夫人你終歸需要子嗣。”綠蕪見榴月麵容倔強又難掩傷心,語氣柔了下來。
“可是,這納妾也是有規矩的,家主在您出嫁前曾讓奴婢時時規勸著您,讓您能答應給藺信方納個老實的良妾,生下子嗣後記在您的名下,如此一來您的地位才能穩固。”
“可是沒想到,他竟然自作主張,在外麵與來曆不明的賤人珠胎暗結,如今還帶著野種登堂入室,讓您蒙受如此大的屈辱,家主他們若是知道了,絕對不會輕易放過這兩個賤人的!”綠蕪越說越氣,恨不得衝出去將兩人狠狠揍上一頓。
榴月掩麵而泣,抽抽搭搭地說道:“綠蕪,我、我對不起爹娘,他們隻有我一個女兒,可是我卻不能理解他們的苦心,讓他們為我擔憂,我、我真是太不孝了。”
綠蕪見榴月如今能聽得下去她的這番話,心裏也十分高興,她的小姐經過這一遭打擊,總算不再滿心滿眼都是那個藺信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