敵人沒有等到蕭彥的回信,卻等到蕭彥的偷襲。
因為在他看來,對方之所以用一具假冒的無名屍體來談判,說明對方已經耗不起了。
更是因為江婉還是受不了這邊塞的惡劣氣候,希望蕭彥盡快拿下對方城池後,回到江南。
她說,她不介意做妾,也不介意被他養在外麵,隻想離開這裏。
蕭彥不忍心她在這跟著自己吃苦,於是在寒冬來臨的時候。
他當即帶領部下,想趁對方防守疏忽的情況下,準備一舉進攻,攻下對方的城池。
我一路跟著他們到了對方的陣地,猜想著如果他認出掛在城樓上的頭顱是我時,會是怎麼樣的心情?
很快他就中了敵人的埋伏,眼看就要被圍困。
敵方一心隻想先擒拿住蕭彥,卻沒有想到這隻是他的計謀。
就在敵人準備圍攻擒拿他的時候,他事先留下的援兵直接將敵人全部包圍,隨後便攻下了對方的城池。
城中滿是破敗的景象,逃的逃,死的死,傷的傷。
他命人占領了城樓,士兵把我的頭顱放了下來。
被隨意的丟在了一邊的角落裏,看著他從我的眼前經過。
我甚至都不敢去看自己的那張臉,它已經風幹殘破的我自己都快要不認識了。
蕭彥回城的時候看到城牆上還掛著的屍體,讓人放下來找個地方掩埋。
軍師不解,“一具無名殘屍而已,將軍何必費心,這樣的屍身丟在外麵自會有野狼啃食。”
蕭彥側頭看了他一眼,輕歎道,“不管是什麼人,死者為大,且留她一個全屍吧。”
我聽完這話,心裏五味雜陳,一時之間竟不知道是欣慰還是難過。
原來他對一個死去的陌生人都有這番仁心,卻唯獨沒有我。
不遠處正好有幾處挖好的坑,都是為了掩埋死去的士兵的。
蕭彥下完令就帶著人繼續巡視。
前來搬運我屍體的士兵發現了我的手裏緊緊攥著什麼。
他興許覺得那應該是什麼值錢的東西,試圖拿走占為己有。
太過用力甚至掰斷了兩根手指,才看清隻是一隻木質雕刻的小兔子,
原本潔白的兔子上,卻已經布滿了深深的指痕,上麵血跡斑駁。
“我還以為什麼珍貴的金銀珠寶呢,就這麼一個破玩意,居然捏的這麼緊!”
那人失望無比,氣憤的將東西丟了出去。
我看著飛出的小兔子,手已經伸了出去想要接住。
可小兔子穿過了我的手掌心,不偏不倚落在了蕭彥的腳下。
而他卻根本沒有看到,直接從上麵踩了過去。
那一刻,我難過的仿佛要窒息一般,蹲在地上想把小兔子撿起來。
如同撿起我那顆殘破不堪早已死去的心。
那是蕭彥送給我的唯一一件禮物,我曾滿懷期待帶著它離家遠走千裏,又帶著它死於亂箭之中,我從未想過自己身體裏能有那樣多的血液可以流出來......
那樣萬箭穿身的痛苦從頭到尾也隻有它陪著我。
此刻它卻深陷在泥土裏,紋絲不動。
無論我怎樣努力都撿不起來了。
直到,突然有雙手把它從泥土裏扣了出來。
是蕭彥,他將地上的小兔子拿起來的那瞬間,瞳孔放大,好像突然意識到什麼。
下一刻,我看見蕭彥猩紅著眼眶,跌跌撞撞跑向了正在掩埋屍體的坑邊,舉起手裏的木雕厲聲喝問:
“這東西是哪兒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