黨項南侵,時局動亂,
夫君裴擎力挽狂瀾,鎮壓叛亂。
戰勝歸來時,我滿心歡喜,卻看見他懷中的女子早已身懷六甲。
旁人笑我,暗藏譏諷。我再也不能自欺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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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擎戰勝歸來,回到將軍府時,
我早已帶著下人在門口恭迎。
然而,第一眼就看見他旁邊美貌佳人隆起的腹部,
我瞬間心頭一震,嘴角笑意僵硬,眼中的喜色全無。
兩年未見,他的眉間更添肅穆,氣宇軒昂。
見我呆愣著,蹙眉:“怎麼站著不動?”
我回過神,急忙上前。
但他的身邊早有人。
裴擎攙扶著七皇女沈以純,言語動作親昵極了:“你現在可是雙身子的人,要小心些。”
卻對我說:“這幾天你辛苦一點,好好照顧他。”
沈以純羞怯一笑,轉頭看我時的眼神頗為挑釁。
她隆起的腹部,得意的眉眼和意有所指的眼神,
無不表示這個孩子與裴擎有莫大的關係。
裴擎見我不動,冷冷瞥了我一眼:“跟個木頭一樣。”
說罷,他便和沈以純一行人浩浩蕩蕩地回府。
我呆愣在原地,深深呼出幾口氣,
裴擎讓她懷了自己的孩子......
恍然間,想起兩年前得知自己懷孕時,我心跳如雷,喜不自勝,
暢想著,若是男兒,便讓他跟著父親射箭騎馬,做個大將軍,
若是女兒,那,也可以和男兒一樣,
巾幗不讓須眉,以女子之身保家衛國!
然而,一切隻是虛妄。
得知我懷孕的第二天,裴擎便毅然逼我喝下落胎藥。
他那時雖有不忍,卻不掩厲色:“這孩子非我所願。”
“......好”
那時,我臉色笑得很難看。
在他麵前,我從來沒有臉麵可言。
這些年來,夜深人靜,我徹夜難眠,
他嚴厲的話語,厭惡的神情就像刺刀一般,
留下深不可見的傷口,
流血、發爛、直至壞死。
我與裴擎的婚姻,不過一場陰差陽錯。
裴擎自幼跟著祖父練刀習武,有少年英才的美名。
後來黨項南侵,裴家男兒皆戰死,唯留裴擎一人。
朝中惶恐,竟無人有勇氣與黨項作戰。
但裴擎敢!
他以十三歲的稚齡,領兵出戰,七戰七捷,震驚朝野。
有人敬他愛他,自然有人怨他恨他。
三年前的慶功宴,有人意圖陷害裴擎。
當時我為三皇女伴讀。
時隔許久,才再次見到裴擎。
來不及心中竊喜,立馬注意到不對勁。
裴擎似乎醉酒,被內侍踉蹌著帶下去。
我暗叫不妙,卻發現他把裴擎帶到一處偏殿。
正想叫人來時,卻發現身後被人重重一推,瞬間暈過去。
醒來時,看見有一宮女闖進來,放聲尖叫。
那時,裴擎衣衫鬆動,臉色坨紅,而我與他正躺在一個床上。
本宮男寡女,引人遐想。
即使大乾風氣再開明,也引人非議。
皇帝聽聞此事,做主為我們兩人賜婚。
倉皇無措下,我心中一喜,轉頭看他,嘴角笑意凝固。
裴擎此時臉色煞白,一片慘淡,半點沒有賜婚的喜悅,
甚至,他轉頭看我的眼神,透露難掩的厭惡。
我像是冬日裏被潑了一盆涼水,瞬間清醒。
這親事,他是被迫應下的。
自前朝三代女帝攝政百年間影響深遠,當朝也曾有幾任皇女稱帝。
三皇女能力出眾,禮賢下士,頗具賢名。
而我作為她的伴讀,身上也有四品女官的官銜。
皇帝笑嗬嗬地問裴擎:“以後在朝中遇到夫人,該如何稱呼?”
他神色冷淡:“在外稱官階,在內稱夫妻。”
皇帝笑意變冷。
我在一旁,將一切盡收眼底。
自此,我便隻做裴擎身邊的女人,
三皇女問我:“你曾經立誌做一品女官,如男子一般寒窗苦讀多年,不曾覺得可惜?”
我遲疑片刻:“自然可惜,隻是比不得裴擎笑顏。”
即使旁人笑我諷我,我不在意,
我在乎的,隻有裴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