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雖一時也起了男扮女裝入選之心，但可惜的是，那賊子趙若芝嚴防著女人接觸政事，太子伴讀這種大事，屆時必得驗身。風險實在太大。

一時想不出，片玉便將此事拋諸腦後，接著向她此行的目的地走去。

走出小巷，便到了北街。

與小巷不同，大街上每日都有人掃雪，青黑的地磚似被洗過一般幹淨。

柳府所處京城宣清坊，坊內鄰居多是皇親國戚，比如剛剛傳來悠悠琴聲的，便是當朝帝姊長公主府。

而柳府能在這宣清坊有一席之地，還是多虧了原身的母親，也就是皇帝妻妹的這個身份。

按理說他們應該感恩戴德，將原身供起來也不為過。但可惜的是，柳大人是個心氣兒高的，他住在這宣清坊，感覺到的並不是榮耀，而是屈辱。

這也是為何他會縱容夫人磋磨原身的原因之一，就等著原身死了，他們一家好趁機搬到京官聚居地彙賢坊去。

如今的片玉自然不能讓他如願，宣清坊的地理位置對片玉可是益處多多，隻能委屈這位柳大人了。

已過午時，街上無上朝、下朝的官員，如今又是冬日，各家各戶閉門不出，街道很是冷清。

片玉做男孩打扮，身量卻十分單薄，這副身體到底也隻有十歲，遠看便是一個小黑團子。還好這裏的治安不用擔心，她走在大街上腳步倒也輕快。

天色一點點暗下來，片玉抬頭看了看，烏雲壓頂，隻怕晚間有一場大雪。

她立時加快了腳步，四周原本寂靜，突兀地傳來一陣馬蹄聲和車軲轆聲。

片玉回頭看去，立時嚇了一跳。

隻見四馬並駕，拉著後麵金鑲錦裹的封閉輦車，車前掛著兩盞飛鶴琉璃燈，燈下坐著兩個穿著同樣靛青色箭袖裝束的男子，二人一手挽著韁繩，一手拿著馬鞭，麵色正肅，眼神平直。

四駕輦車隻有皇室可用，這是世世代代的規矩，可皇室的人怎會輕易出宮？

這車裏的究竟是誰？

片玉感覺自己喉頭發緊，哪怕她知道自己不能輕舉妄動，可一腔熱血不受控製地湧入大腦，她連忙將自己的頭低了下去。

她如今做下人打扮，按理說，她是要向著馬車行禮的。

可問題是......她不知道應該如何行禮。

一來是不知道車內人是什麼身份，二來，她重生這些日子，還真沒學過下位者應如何向上位者行禮。

原身被關在院子中太久，年歲也小，自然沒人教過她。

她隻能回憶著宮女們每次見到她時的樣子，低著頭站到一邊，靜等著輦車過去。

四匹馬踱著步子，踏在青黑的地磚上，從片玉的眼前過去，她的心放下來，正鬆了口氣。

輦內傳來低沉的男聲：“停。”

如同冬風刮過金弦，貴氣中帶著無法言說的寒意。

輦車側麵的簾子掀開，車裏的人正看著片玉，片玉想抬頭回望，可她知道不能。

“你是何人？去往何處？”

實在是晦氣，片玉真是沒想到，專門挑了個沒人的時候出來，反而碰上一尊大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