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玉其實知道這梅花從何而來,她腦子裏有原身所有的記憶。
隻是她如今“大病剛愈”,原身又是一個嬌小姐,這些丫鬟是斷然不敢讓她冬日出門的。
她隻能迂回一些。
“是在二小姐的院子裏,她去年讓人移栽的梅花,現在開的可好了。”
“我想去看看。”
荔香果然麵露難色,彎下腰勸道:“大小姐,外麵如今天寒地凍的,您這身子出去若是受了寒可怎麼是好?回頭又要喝那些苦得不得了的藥了。”
片玉抬起一雙清淩淩的眸子,雖是笑著,開口卻是不容違逆的語氣:“把暖手爐、披風和圍脖準備好。”
荔香還想再勸,但對上小姐的一雙眼,卻是一句話也說不出口了。
怎麼回事?自己以往勸說小姐,她都會聽的呀。
其實荔香也知道,小姐有時候提出的一些要求,就是在等著自己的勸阻,這偌大的柳府,早就不是自家小姐可以隨便走動的地方了。
可是今天,小姐為何執意要去二小姐的院子看梅花?
荔香想不明白,但是不知怎的,她感覺眼下小姐這麼做是有原因的,她一定有她的理由。
“是。”
荔香立刻便喚來幾個丫頭,一起準備著。
片玉滿意地看著屋裏的幾個丫頭動起來,將其中幾個臉色不太好的記下了。
回頭尋個由頭一一攆出去便是了,她以後要做得事情還有很多,不能留不忠怠惰之人在身邊。
當然,這都是後話了,如今的她在這柳府沒權沒勢,最緊要的,還是先找人借勢。
柳二和她在這柳府的地位是差不多的尷尬,又比她多了幾分自由,自然是首選。
等片玉穿戴整齊,已經出了一身的汗。
這屋子裏實在是太熱了,想到這裏,她不禁微蹙了下眉頭。
她曾經的華梧宮都沒有這麼熱的。
“荔香,我們這屋的地暖怎得這麼熱?”
“這是老爺和太太特意吩咐的呀,小姐你身體不太好,冬日裏怕冷著呢。”
原來如此。
片玉冷笑,翻看原主的記憶,身邊的人無時無刻不在向她灌輸著:她身體不好,不宜外出走動,不宜這,不宜那......
原本粉嘟嘟,極健康的小孩兒,不知從何時起,竟真的湯藥不離身了。
這些手段,在皇宮中也有人用過。
心智不堅定的大人都遭不住日複一日地被人洗腦,更別說原主一個孩子了。
身邊的人的勸告是一重枷鎖,這滿屋子的禦賜之物又是一重枷鎖,重重枷鎖之下,不過十歲的原主全無孩童的快樂,最後竟真的鬱鬱而終。
那位柳夫人欺負原配所生的孩子,竟能做到如此地步,又讓人拿不住她的把柄,片玉也不得不佩服。
隻可惜,心思都用錯了地方。
片玉收斂起心思,帶著荔香出了院門。
柳府二小姐柳泠玉,按理說比起柳片玉還大兩歲,她才應該是這柳府大小姐。
但她的生母隻是一個小妾,柳大人不願為她得罪趙若芝,便對外將她的年齡說小了兩歲,如今她的戶籍上,也是十歲。
片玉剛從原主記憶中扒拉出這份秘辛時,就想到了一個現實的問題:新朝規定女子及笄之後三年,必須婚配,否則由朝廷發配,或入觀為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