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夜空,除了天邊掛著一輪月牙,沒有一顆星星。
出於安全考慮,宋清秋提議好友今晚住她家。
韓菁華正有此意,兩人一拍即合。
宋清秋帶著韓菁華回了家,母親聽到動靜,推門出來,劈頭就是一頓怒斥,“早就收工了,跑哪去浪了?”
宋清秋一句多餘的解釋都沒有,直接拿出孫大富媳婦給的發糕,馬翠萍翻了個白眼,悻悻地接過去,丟來一句,“以後早點回來”,沒再揪著不放。
她的目光掃向韓菁華,“這麼晚了,她來幹嘛?”
韓菁華得病的這幾年不知遭了多少白眼,已然練就了一副厚臉皮,不慌不忙地答道:“阿姨,我來找清秋玩一會兒。”
“媽,是我讓菁華來家裏住一晚的。”
我不同意!話到了馬翠萍嘴邊,欲要衝口而出,楊桂蘭從西屋出來,衝著宋清秋使眼色,“站在那幹什麼,趕緊帶你同學上炕暖和去。”
“哦。”宋清秋拉著韓菁華快步進了西屋,馬翠萍冷哼道,“慣子如殺子,早晚會有惹出禍的那一天,可別找我。”
“放心吧,若真有那一天,我絕對不找你。”楊桂蘭扔下這句話回屋,從炕櫃裏拿出年前新做的被子蓋在兩人身上。
宋清秋與韓菁華趴在被窩裏,說著悄悄話。
那隻受傷的丹頂鶴一點都不怕人,在她們麵前晃來晃去。
宋清秋伸手撫著鶴的小腦袋,“奶,鶴喂了嗎?”
“喂了,這鶴呀不能老喂玉米,得喂一些小魚小蝦之類的。依我看,等它的傷好一好,放回大自然,那才是它生活的地方。”
“嗯,這幾天我抽空釣點魚給它。”
鶴側著腦袋,似乎聽懂了她的話,興奮的叫了起來。
馬翠萍聽得心煩意亂,高聲大吼:“宋清秋,明天把這玩意送走。”
宋清秋豎起手指放在嘴邊,“噓——別叫了,再叫,我媽會宰了你。”
鶴瞬間噤聲,乖乖地趴在了地上,將頭埋在翅膀下。
韓菁華低聲稱讚,這隻鶴好有靈氣。
那隻鶴聞聽得意的昂起頭,抖動了兩下翅膀。
瞅它敏銳的眼神清澈而炯炯有神,給人一種聰慧而高貴的感覺。
宋清秋被逗得忍俊不禁,想笑又不敢笑出聲。
這一夜,她們無疑是快樂的。
她和韓菁華憧憬著美好的未來,讓她們暫時忘卻煩惱,很晚才睡下。
一聲鶴的低鳴驚醒了睡夢中的宋清秋,她揉了揉雙眼,抬頭看向牆上的掛鐘,還不到四點。
宋清秋衝著地上的鶴打了個噤聲手勢,可是鶴並沒有因此閉嘴。
爐子裏的火早已熄滅,清晨的屋內冷冷清清,搪瓷臉盆裏的水結了一層薄薄的冰。宋清秋披上衣服下地,凍得打了個哆嗦,無奈隻得轉身套上大棉襖二棉褲,去外麵柴垛拿些柴火回來重新引燃爐子。
打開房門出來,看到韓父在大門外來回踱著步子。
宋清秋緊走幾步到了跟前,“叔,來接菁華吧。”
“嗯。”韓父點點頭。
宋清秋拿了柴禾進屋,輕輕地推醒韓菁華,待她穿戴整齊,把她送出門。
與韓菁華約定,等賣剪紙的東西備齊就去找她。
家裏的餘糧漸少,宋清秋帶的早飯和午飯也隨之減半。
葛隊長給大家派完活後,把孫大富和宋清秋留下。
“老孫呀,清秋想外出搞副業那是好事,你就給孩子外出的條子批了吧。”
宋清秋滿懷期待的看向孫大富。
孫大富微微一怔,斯哈著像是有什麼難言之隱,“老葛,借一步說話。”
他拉著葛隊長到了一旁,壓低聲音道,“馬翠萍那人你不是不知道,我真要是批了,她非找我麻煩不可。”
“她有什麼不滿,讓她來找我。”葛隊長拍了拍孫大富的肩膀,“你是屯子裏的副隊長,為了社員過上好生活,遇到一點阻力,咱可不能打退堂鼓。”
“是,是是。”孫大富這人好麵子,聽葛隊長這麼說連連稱是。可他的眼神時不時飄向宋清秋那邊,連老葛都替她出頭,我真是小瞧這妮子了。
瞅著孫大富神神秘秘的樣子,宋清秋心情忐忑,仿佛從來沒有過如此不安的時刻。
好在兩人私語的一陣子,孫大富終究同意她外出寫了批條。
宋清秋笑容滿麵,眼裏閃爍著狂喜的光芒,靈動的眼神洋溢著活力,幹起活來也更加賣力。
雖然天灰蒙蒙的,寒風夾著小雪花,但宋清秋心情好,一點也不受影響,因為她知道雪過天晴,陽光總會再次出現。
不遠處的白璐恰巧看到剛才的那一幕,給了宋清秋一記白眼,批準外出搞副業又如何,要啥沒啥,瞎折騰罷了。
宋清秋不以為然,一整天都在盼望著收工那一刻早點到來,她好去山裏套兔子。好不容易盼到傍晚收工,孫大富突然出現在眾人麵前,扯著嗓子宣布晚上學習,讓他們帶上紙和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