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暗夜已經織上了深藍色的天空，星空璀璨如此耀眼......

都說美麗的景物，會讓人的心情變的愉悅，可是，怎麼不見得這句話用在他們的身上呢？

那輪月亮固然皎潔，但是，已經不像個大圓盤那樣了，而且，已經被群星閃耀淹沒。

人有悲歡離合，越有陰晴圓缺固然終將能回到像原來那樣，但是人，就不一定了......

現在，家家戶戶的門前，依舊還掛著對紅紅的燈籠，一番喜慶的現象絲毫不亞於——過年。因為前天，就是一個僅次於過年的節日——中秋。

在那天，家家都會在一起團聚，歡聲笑語的場麵可見一斑，可，卻還是有兩家人顯得氣色沉重、憂心忡忡——那是楊家，還有方家......

楊家的楊正清和沈春玲，開始還在為他們的兒子——楊蘇亦，回家而高興的不能自已。

他們從來都不關心娛樂新聞，以至於到今天，連知道兒子被粉絲們圍在機場的事，都還是聽鄰居老徐說的。

沒想到啊！他們的兒子是那麼的爭氣！這居然，還當上了大明星！還有那麼多熱情似火的粉絲的喜愛！

哎呦喂，可別提多有麵子了。

他們的心花怒放已經寫在了臉上。

但是，他們在想兒子的同時，卻總是忽略了另一個孩子——楊筱月。

其實想想看楊筱月，她這些年以來，為楊正清和沈春玲做的，已經遠遠超過樣楊蘇亦了！

但是，卻還是不見得她會比他更討喜。

她像個保姆似的，甚至和狗一樣的任他們使喚，對於那些永遠做不完的家務活，她從來都是任勞任怨，沒有半句怨言。

記得有一次，楊筱月因為飯店要洗的盤子有很多，回來的就比平時更晚了。

沈春玲卻還是照樣不誤的，讓她熬著夜，做這個做那個的。

她這回倒是算“用心”了，為了防止楊筱月會睡著，她還特地，在楊筱月回來之前，好好的睡了一會兒。

這樣，現在的她，就有足夠的精力，來盯著楊筱月把活幹完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柳鳶讓她成了楊正清的二婚，沈春玲才這麼針對楊筱月。又或者，她隻是為了，用這樣的方式來減少自己心裏的壓力。

其實，說的很簡單，就是她把楊筱月的當成了宣泄的對象。

沈春玲總是會在擔心，擔心楊正清當年做的那件事會被發現，特別是到了今年，她自己，也不知道這是怎麼了。

就總是覺得，很不安。總覺得，好像在今年會發生些什麼，翻天覆地的變化？

這讓楊筱月，經常能在回頭擦汗的時候，看見站在她旁邊的沈春玲，她總是在發呆，也不知道她在想些什麼。

那天晚上，楊筱月花了幾個小時，才徹底洗完、洗幹淨的衣服，就被沈春玲的“不小心碰到了”，而掉到了地上。楊筱月就這麼眼睜睜的看著——那些衣服被沈春玲故意扔到了地上！她知道，沈春玲是故意的，也知道，她這樣做，隻是為了折磨自己。

但是，她忍了，在這個家裏，她沒有什麼是不需要忍氣吞聲的......

她再次花費了自己的時間與精力，一件一件的把衣服撿起。然後，再一次，把已經在水裏泡的發白的手，放進冰冷的水裏。小心的，再把衣服搓幹淨。

隨後，沈春玲還不肯罷休，又讓楊筱月把地板拖幹淨。

汗水不停的流下，楊筱月忽然間，眼前一黑，就昏倒在了冰涼地上。

沈春玲對此，居然當做沒看見，她甚至用腳去踢楊筱月，試圖用這樣的方法，把樣筱月叫醒。但是，她失望了，楊筱月沒有一點的反應......

楊正清雖然知道，沈春玲還沒有去睡覺，她還在折磨楊筱月。

但是，他還是沒有起來，作為一個楊筱月叫了十多年的“爸爸”，他選擇了對此，視而不見這就是她的家，這就是她的家人，冷漠的，比陌生人還陌生人！

楊筱月終於，被沈春玲潑醒了！

沈春玲的手上，還拿著一個不鏽鋼水盆，裏麵的冰涼的誰，自然是一滴不差的，全潑在了楊筱月身上。渾身的疼痛感、冷水的刺痛感，一下子讓楊筱月縮成了一團。

她還是緊閉著眼，她不想看見沈春玲......

這算是——現實版的“惡毒後媽”麼？

可惜，現實畢竟是現實，童話終究是童話......

固然楊筱月很像是灰姑娘，但是，她卻沒有灰姑娘那麼好的命？不會有會魔法的仙女，來幫她幹活。不會有王子來選舉公主，她沒有出頭之日。

她受的毒打次數，已經數不清了。她既然，沒有王子的喜愛，也就隻能，一天一天的忍受這些。

“楊筱月！我勸你還是自己起來的好！地板可是還沒有擦，難道，你要讓我來動手嗎？這些家務活，本來就該是你做，是你自己回來晚了！做不完，你給我滾出這個家門！”這樣的話，沈春玲說了無數遍了。

對於“滾出家門！”這幾個字，楊筱月已經麻木了。她聽了這麼多遍，自然也是怕了很多次。不差這一次了......

當地麵被拖的，在燈光下閃閃發亮時，沈春玲又平白無故的，穿上那雙都要扔掉了的平底鞋，鞋子的鞋底很臟很臟，她走來走去......地上，已經布滿了黑色的鞋印。

“求你了！去睡吧！”楊筱月的聲音，聽起來就像螞蟻的聲音一樣。

她已經沒有一點力氣了......

好在，這次，沈春玲終於願意放過她了。她終於，回到房間了。楊正清還沒有睡著，他們夫妻聊了一會兒，便是你儂我儂的親熱了起來楊筱月已經習慣了，哪一次不是這樣？楊正清有力氣和沈春玲滾床單，怎麼就沒力氣出來替她解圍呢！

當楊筱月把沈春玲叮囑的所有事情，都做完時，太陽已經升起很久了。

楊筱月是真的一個晚上沒休息啊！

一整天都在不停的幹活，幹活，她是一句怨言都沒有啊！

而她叫的“爸爸”——楊正清，是連一句關心的話都沒有啊！他隻是親昵地說讓沈春玲再去睡兒......他們快活了一夜，她卻幹活幹了一夜。

他的眼裏從來就沒有過楊筱月，哪怕她已經盡了全力的去表現自己，也還會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楊筱月自欺欺人！她總是告訴自己“楊正清還是愛你的！媽媽柳鳶還在天上保佑著你呢！楊筱月，你是他楊正清的孩子，你要為他付出！你要記住！”

可是，每次，她說著說著，眼淚就忍不住的，像斷了線的珍珠，不停落下......

她就這樣艱難，痛苦的熬過了十幾年。

九年前，楊正清的原配柳鳶，去世了。

在那之後，楊筱月就從沒有一天過的是輕鬆，快樂的。

......

楊正清和沈春玲，不約而同地又看了看牆上的時鐘。

時針已經轉了一圈又一圈，從夕陽變成夜空。

可楊蘇亦還是遲遲沒回來，這讓他們的心一下子沉重了起來......擔心通通湧上心頭。

原本的興奮也隨著煙消雲散，接著是無盡的擔憂。

他們擔心才幾個小時沒回來的楊蘇亦，卻從未擔心——已經失蹤了幾天的楊筱月......

方家，是全國的首富。

但，縱使有千萬的財富，縱使是萬人之上，也不會再讓他們夫婦感到一絲的快樂了。

方氏夫婦一直都很看重自己的孩子，哪怕孩子是殘疾的他們也會用心去疼愛。

可是，就在那年，他們可愛的小女兒——方傾顏，失蹤了！

還是因為他們的兒子——方浩然！

是他們沒有教育好兒子嗎？才會讓他有了想丟棄妹妹的心理嗎？

還是說，是他們太過於偏心了？才導致了這樣的下場？

又或者說，是他們沒讓女兒學會獨立，沒讓她多多接觸外麵的世界嗎？把她保護的太好了嗎？才讓她連家都找不到嗎？

這真的，是他們錯了嗎......

明明是該團圓的日子，餐桌旁的木椅卻是隻坐了兩張......

這讓方太太——藍曦兒，的眼中染上了不少憂愁，即使是濃妝也掩蓋不住——那因為心靈上的悲哀，而憔悴的樣子。

“今年過了就有十年了吧？”嵐曦兒有些緩慢的說到。

方齊沒有回答她，如童話故事裏那般華麗，偌大的古城堡，就這樣陷入了死一樣的沉寂。

女仆們都沒敢出聲，隻是靜靜的站在兩旁。

然而這古城堡，又是在偏僻的郊區，城市的喧鬧更是沒能傳到這兒，使得現在連鐘擺擺動的聲音都聽的一清二楚......

過了許久，一個女仆的聲音才喚回了方齊和藍曦兒的思緒。

“夫人，有兩個人站在門外，說要見您！”

......

原來，是他回來了......

方浩然牽著一個少女的手，站在了，那座久違了的古堡門前這是他生活了14年的地方。本來，住在這裏的日子可以更久的。

隻是，他一時間頭腦一熱，便是拋棄了妹妹，拋棄了繼續住在這裏的資格......

眼前的這扇沉重的木門，曾經還是他和妹妹一起玩過捉迷藏的地方呢！這兒，可以說是一個充滿回憶，時常笑聲洋溢的一個地方。

那時，小小年紀的妹妹，已經是個玩遊戲的老手了！捉迷藏，更是她的“拿手好菜”。

她總愛在遊戲開始前，趁他不注意，把門大開。

然後，把自己藏在一邊門的背後......

有好幾次，方浩然都沒能找到她。

應該說，是那時的妹妹方傾顏太矮了，高大的門很好的把她遮住的很好呢？

還是該說，是方浩然想的太複雜，覺得妹妹一定會藏在有很多東西遮視線的地方呢？

每次，當他找不到妹妹了，大喊著“方顏料！方傾顏？你在哪裏啊！藏這麼好，叫哥哥怎麼找啊！你快出來啦！哥哥找不到你啦啦，算小顏料贏了好吧？快出來啦！”。

方傾顏都會等待時機，等方浩然經過門旁邊時，突然像個兔子似的，蹦蹦跳跳地跳出來。

然後，整個人從後麵，撲到方浩然的身上，給他一個熊抱。最後，大叫一聲“吼！”來嚇方浩然。每次看到方浩然，被她吼的目瞪口呆的，她就會笑的特別沒良心。而且，在大笑的同時，還不忘對哥哥“扔飛刀”......

“哈哈！哥哥太沒用了！好幾次都沒找到‘小顏料’！”因為，方浩然特別喜歡把方傾顏，叫成方顏料。所以，方傾顏的小名，自然而然的就變成了“小顏料”。

不過好在，方傾顏已經被方好然這樣叫慣了，所以，也就沒有，再因為名字的事兒，去撓他的癢癢了。

方浩然最怕癢，所以，方傾顏想要欺負他，就會屁顛屁顛的跑去撓他癢癢......

“哥哥還不如認我做姐姐呢！我可比你厲害所了！哈哈哈，小然兒？恩？快叫姐姐呀？”這是方傾顏經常說的台詞。

至今，方浩然還對這句話記憶猶新，連語氣都還記得清清楚楚隻是，想再聽妹妹這樣說時，已經沒機會了......

這樣玩兒，雖然讓兩個人都很開心。

但是，尷尬的事情，自然也會很容易發生啦！

有一次啊，也是這樣的一個遊戲結果。

方浩然又找不到方傾顏了，隻能說，方浩然實在是太不會玩兒捉迷藏了？然後，他就又在那大吼大叫了。“小顏料！你快出來啊！”

作為妹妹的方傾顏，真的很無奈啊！

於是，她又像以前那樣，在他想去城堡裏麵找她，而經過門旁邊時，撲到他身上。

可是，誰想得到呢？尷尬的事情，總是來的那麼措不及防。

方浩然突然，就轉身了！

於是乎，方傾顏就沒能抱到方浩然。他沒能吃到妹妹的豆腐，倒是意外被妹妹吃了豆腐了。

方浩然就這麼的，睜著一雙不可置信的眼睛，被懵懂妹妹給地咚了也是那一次，他的初吻就沒有了才6歲半的方傾顏，那個時候哦，還不知道初吻被奪了是什麼意思呢。

方浩然也是現在站在這兒，才想起來這些事兒。原來，一直以為初吻還在的我，已經在很久之前，就失去了寶貴的初吻。

還有一次，比這還尷尬呢！然而，這隻是對於方傾顏而言罷了。

那天，嵐曦兒給方傾顏買了一件新裙子。

方傾顏一高興，便是穿著裙子和方浩然一邊兒玩兒去了。

以前，方傾顏是從不穿裙子的，可是，這次，因為裙子實在的太好看了！所以她穿了，然後很尷尬的事情就發生了。

她蹲在一個綠灌叢的旁邊，在小花園裏采很小的那種野花。

作為妹妹的護花使者，方浩然自然是要跟著啦，雖然他也不是很情願，去做妹妹的小跟屁蟲。

方傾顏那天穿的是花裙子。

然而，很不湊巧的，又是淺綠色的，上麵還繡著好看的太陽花，也就是向日葵。

方浩然跟在她的後麵，她一蹲下，便是好像和那綠灌叢一樣高了。好吧，要是按照正常人的視力，肯定是看得出來，這是個穿著花裙子的小女孩的背影。但是......

“小顏料！你在哪呢？你是要摘這小野花兒麼？”方浩然問道。

方傾顏沒有回答他，依然很專心的在摘小花兒。

方浩然那個時候，就已經近視了。這麼說，他就是從10歲開始戴眼鏡的。很不巧的事情，又來了，他的眼鏡正好一蹲下來就掉了。

他的視線一下子模糊不清，隻隱隱約約看清了幾團很小的金色的點點。

於是，他便是，誤以為那是妹妹要摘的小花了。

方浩然伸出手去摘花，卻不想，那是妹妹的裙子。

可能，你已經猜到了吧？

方浩然不僅沒摘到小花，反而，還受了妹妹很長一段時間的白眼，和嫌棄。

因為，他掀起起了妹妹的裙子。

妹妹就是因為這件事，然後，生了方浩然的氣好長一段時間。

現如今，這些，都已經成了回憶終究是成了，泡影。

方浩然的眼睛微微有些泛紅，他開始有點懷疑，自己把妹妹拋棄，到底是不是，真的不值得？他把妹妹拋棄，是想要回自己的那一份愛，那麼現在，他要的愛呢？

與其這樣，還不如，有小顏料的日子快樂......

可是，錯了就是錯了，也就隻能一再錯下去了。

對不起了——我親愛的，爹地媽咪......我還是，不願意後悔。

楊筱月，不，應該說是玖玥忽然覺得，這個地方似曾相識。

好像來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