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什麼？”田隆扭過頭，嘴角按捺不住地上揚。他重新在寧妄身旁蹲下，像是看笑話一般看著他，“你踏馬剛剛說什麼，來，再給我說一遍？”

“我說，給我七天時間，你跟我比試一場。如果我贏了，你放過想兒。如果我輸了，想兒歸你，我上蛇船，得的錢都歸你，怎麼樣？”寧妄不緊不慢，又接著重複了一遍。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田隆與他的兩個小弟忍不住的捧腹大笑，而其餘人則已經目瞪口呆地愣在原地。

蛇船。

夏王朝版圖邊陲走私販賣人口的船隻，隻要上了這艘船就必然是九死無生。那些人會把身體強壯的男人賣去黑礦產采礦，把年輕貌美的女人賣給那些達官顯貴，再不濟就賣給青樓做妓女。反正他們幹這行的，不用什麼本錢，全靠命硬。因為幹這行的老人都說，幹他們這行的有損陰德，有違人倫，指不定哪天就叫天雷給劈死！

而像寧妄這種，什麼也幹不了的，自然也有別的用處。反正隻要人上了蛇船，自然能賣個好價錢。但一般這事田狗村裏沒人敢做，畢竟他們也怕叫天雷劈死......

“行，那我就給你七天時間。”田隆想了一會，然後就爽快地就答應了寧妄。因為在他眼裏看來，這幾乎是一件穩賺不賠地買賣，不，這就是穩賺不賠地買賣！

他田傻子一個廢人，拿什麼跟自己鬥？賣一個人去蛇船的錢，可比他給王大老爺做事來的要多！到時候他人也能帶回去交差，錢也到手，豈不美哉？更重要的是，這可是他自己自願的！

“田狼，田虎，你們兩個這七天給我看住他，千萬不能讓他帶著這老太婆和這丫頭跑路，知道麼！”田隆轉身攬住身後兩個小弟的肩膀，輕聲叮囑他們一定要盯死寧妄。

“哈哈哈哈，真是天大的笑話，咱們村的傻子，竟然要跟田隆比試！”田二嬸站在不遠處的一處田埂上，笑得像是得了骨頭後無比歡快狗子，“田傻子，我看這蛇船你是上定了！”

“多謝嬸嬸關心，不過我覺得你還是要關心一下你自己。”寧妄站在原地，擦了擦帶血的嘴角，依舊沉著冷靜地回答，“前兩天我可是看見田叔叔，又跑去敲村頭李寡婦的門了～”

這些資訊，都是這具身軀的原主人看見的，因為他呆呆傻傻的什麼都不懂，所以村裏的人哪怕做些偷雞摸狗的事情，被他給不小心撞上了也覺得沒所謂。隻是，這些資訊落在寧妄手裏，或許可以發揮一些別的用處也說不準......

“什麼？！”田二嬸的嘴角抽搐，氣憤地咬著絹布，但她很快又冷靜下來，因為在寧妄一家子麵前，她怎麼能讓他們覺得自己過得不好呢？

不過田二嬸還是狠狠地瞪了一眼寧妄，旋即便冷哼一聲，直接就轉身回家去找家裏的死鬼算賬去了。而寧妄這才剛得意地回頭，卻直接就挨了一大嘴巴子！

“混賬東西，你還很得意是吧？”老嫗生氣地指著寧妄的鼻子罵道，“才剛學會說人話，就不知道自己幾斤幾兩了？你怎麼敢就這麼決定你妹妹的未來？！”

寧妄聞言，二話不說，直接“撲通”一聲跪在地上。

“奶奶，我這樣做才有一線生機。若是我不這樣做，他們會就這麼放過想兒麼？他們還是會帶走想兒的，這個世界就是這麼殘酷！”

寧妄跪在地上，和眼前這個自己以前素未謀麵地老人家，解釋自己為什麼這樣做的原因。不過這其實並不是他有多孝順，而是因為另一件事......

他剛剛在房間裏麵的時候，外麵的奶奶和想兒正在被田隆不停地撕扯，而他在屋子裏麵原本打算靜靜地等待，結果忽然他的全身上下就猶如刀割一般疼痛難忍。他解開自己的衣服時才發現，他的身上已經被烙上了“契約”。

而這份“契約”就是他重生的代價。並且，這份契約應該與妹妹或奶奶有關，很有可能是要寧妄保護她們的安全。雖然不知道這具身軀的原主人是怎麼完成這份契約的，但在寧妄重生的那一刻開始，契約就已經開始生效了，並且永遠不會有停止的那一天，直至寧妄死去。

召靈者獻出自己的血肉與靈魂，讓已經逝去的強者重新降臨，但作為生命的代價就是，他必須履行“契約”。

“那你也不應該提出要和田隆比試啊......”老太太看著跪在地上的孫子，一時間手心手背都是肉，“那個地痞流氓身體那麼強壯，你這......”

老太太越說情緒就越激動，最後竟兩眼一黑，往後幾個踉蹌，要不是想兒眼疾手快，她就差點摔倒在地上。

“想兒，快去倒點水來。”把老人家扶進房間後，寧妄便坐在一旁給她診脈，“奶奶沒事，就是剛剛情緒太激動了，所以才氣血翻湧，隻要好好休息一會，應該就會沒事了。”

“好。”想兒乖巧的倒來了水，還順手給寧妄拿了一個白饅頭。

“哥不餓，你吃吧。”寧妄知道這個家裏的情況如何，平常都是一天三頓稀飯，或者野菜下稀麵，這白麵饅頭看著賣相不咋地，但也是他們家少有的裹腹“美食”了。

“哥你別開玩笑了，你昨天晚上就沒吃東西，還暈倒在泥巷裏......”想兒根本不容寧妄多說什麼，直接就把饅頭塞進了他的手裏。

“想兒，你難道不怨我麼？”寧妄捏著手裏的饅頭，有些忐忑。

在他的印象裏，若是換作尋常人家的妹妹，知道自己被這麼個傻哥哥和別人答應了這樣的一場比試，那肯定早就一哭二鬧三上吊了，哪裏還會這樣給自己塞饅頭......

想兒沒有任何猶豫和思考，直接搖了搖頭，她的一頭柔順地黑發在接近發梢處綁起，看著很是乖巧懂事，“我怎麼會怨哥哥呢。如果哥哥沒有這樣做的話，或許我剛剛就被他們給帶走了......”

寧妄聽罷，饒是他上一世殺人不眨眼，現在看見如此純真善良的小女孩時，也不由得心疼起來。

想兒抬起頭，手指掐著手指，看著寧妄的眼睛猶如小鹿般純淨漂亮，“可是哥哥，這也最多能拖延七天的時間。七天之後，我就要被他們帶走了......”

寧妄想說些什麼，但最終欲言又止......

“我其實不害怕的。”想兒低著頭繼續說，“可是我真的不想離開，離開你和奶奶，我真的好想一直陪著你們......但是，如果我不走的話，你們就會有危險，大家的日子也會不好過......”

想兒低著頭，額前的發絲垂下。這個才十四歲的女孩，因為想到要離開家人，便在此刻泣不成聲......沒權沒勢的人家，生在這個世道注定就是要被“吃”的......

“想兒......雖然就這麼說，你可能會有點不太相信。但如果哥告訴你，哥真的能贏田隆，你願意相信我麼？”寧妄雙手搭在想兒瘦弱的肩上，無比認真地看著她說。

“什麼？真的麼。”想兒抬起頭，眼眶紅紅。

“沒錯，我有辦法對付那個田隆。”寧妄這樣說著，溫柔地用衣袖擦了擦想兒眼角的淚，隨後輕聲道，“但我現在必須進山一趟，在七天後我會準時回來。在這段時間裏，奶奶就必須交由你照顧了，你可以做到麼？”

“嗯，我可以！”想兒看著寧妄，滿懷希望地點點頭。這個傻丫頭從小就是這樣，對待親人總是無條件的好，就算以前“田傻子”被同村人欺負的時候，也總是義無反顧地擋在他的身前......

“可是哥，那個田隆那麼壯，你真的有辦法對付他嗎？”

“放心吧，你哥我有一百種方法玩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