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嬤嬤被侍衛放行後,依然吵嚷著要將此事告知自家老爺和夫人。
結果看見不遠處站著端王妃,立馬不吭聲了。
走到端王妃麵前時,還是恭敬地行了禮,“端王妃。”
端王妃淡淡的應了聲。
林嬤嬤張了張口,卻是不敢多言,“奴婢退下了。”
離開端王妃幾人的視線後,她才急匆匆往外跑。
南卿芙也不想在這個時候惹上一身腥,聽到林嬤嬤的動靜後,就轉身出了新房。
南卿芙在端王妃麵前站定,思來想去,還是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卿芙想旁觀仵作驗屍。”
“不可!”端王妃沒有過多思考,直接就拒絕了南卿芙的提議。
她當家做主這麼多年,見過多數驚世駭俗的事,卻也未曾見過哪家大家閨秀,竟想旁觀仵作驗屍。
這般血腥肮臟的事,南卿芙就不怕看了做噩夢?
“王妃......”
一陣軲轆聲傳來,打斷了南卿芙未盡的話。
墨竹推著輪椅,朝著端王妃和南卿芙兩人而來。
風觀瀾披著玄色大鼇坐在輪椅上,銀白的發色在雪色的映襯下熠熠生輝,卻又更添了幾分病弱。
端王妃滿臉不讚同之色,“你怎麼過來了?大病未愈,這個時候就該好好休息才是。”
風觀瀾咳嗽了一聲,“王府裏發生了這樣的事,我自是要幫母親分擔。”
“世子妃的請求我聽到了,她既然想看,母親不若同意她的要求。”
“胡鬧!”
端王妃瞪了他一眼,“驗屍這般可怖之事,怎能讓世子妃旁觀!若是嚇病了可如何是好!”
風觀瀾似笑非笑的看向南卿芙,“世子妃好奇心重,見到屍體也絲毫不懼,若不讓她見識一番,她怎能知道驗屍可不是什麼簡單的看看屍體。”
南卿芙作為頂級法醫,還能不清楚驗屍有多複雜?
自風觀瀾開始說話,南卿芙就一直盯著對方,自然注意到他眼中一閃而過的惡趣味。
這男人,分明是想惡心她!
可惜了,他注定不能如願。
“卿芙兒時的確好奇心重,也不畏懼屍體,見過仵作驗屍,也稍微學了一些本事,眼下我是嫌犯,實在迫切想驗明真相,還請王妃成全!”
南卿芙從記憶中搜尋到,原主幼時喪母,體弱多病,隨著侯府祖母回了老家揚州休養,一直到十二歲,祖母去逝,也到了快議親的年紀,才回了京城侯府。
正因如此,京城之人對原主並不了解多少。
這段經曆倒是給了她很大的發揮空間。
她學了什麼本事,也能說是在幼時學的,就算是誰特地去查,這麼多年前的事,查起來哪有那麼簡單,一來一回都需要不少時。
見南卿芙態度堅決,端王妃妥協了一步:“隻能遠觀,若是不適,馬上離開,不得勉強。”
“是。”南卿芙麵上露出了笑。
救了風觀瀾是對的,能得到端王妃的支持和維護,否則她現在想要擺脫嫌疑更為困難。
風觀瀾看著她臉上的笑,眼底深暗,帶著幾分譏諷。
他倒是要看看,她一會兒看到剖屍現場,還能不能笑得出來。
......
沈府,尚書夫人抹著眼淚。
“夫君,端王府扣押著凶手不交,你可一定要給昀兒報仇啊!”
沈大人在屋子中間轉著圈子,覺著自己頭發都白了幾根。
一邊是得罪不了的端王府,一邊是枉死的次子,聽著夫人哭哭啼啼,他頭都大了。
“你這話說的簡單,也不看對上端王府,沈府能不能鬥得過。”
尚書夫人即使是潑辣的性子,可是也不敢直接坦言,讓丈夫去對上權貴。
她的聲音低弱下來,“可是,明明是南卿芙勾搭我兒,才害死了他!”
“夫君要是連殺害自家兒子的凶手都查不出來,聖上又會怎麼看夫君的能力?”
“此事從長計議。”
“夫君......”
“夫人!”林嬤嬤衝進後院,尖聲打斷尚書夫人的話。
尚書夫人連忙吩咐侍女,“快去把林嬤嬤帶過來。”
林嬤嬤一進屋就跪在了地上,“夫人,出事了!”
她將事情一一告知了兩人。
聽完經過,尚書夫人立馬看向沈大人,“我告訴過夫君,是南卿芙殺了我的昀兒,你卻不信!”
“如今元寶也死在了她的房間裏,老爺可還有什麼話好說?”
沈大人無奈歎氣,“既然端王府弄不出其他證據,那我明日私下秉明聖上,讓他派人徹查。”
沈夫人咬定南卿芙和沈昀之間有不清不楚的關係,沈大人也不敢明著得罪端王府,隻能寄希望於皇上了。
......
仵作來後,端王妃就率先離開了。
風觀瀾卻留在了原地,神色淡然地瞥了一眼屍體。
南卿芙坐在一旁,忽略掉他,仔細盯著仵作的一舉一動。
她一個大家閨秀,旁觀驗屍已經十分驚世駭俗,自然不可能親自上手。
其餘人上手,她需要全程仔細看,才能不錯過任何細節。
仵作驗完了死者的口舌後,簡要看了一眼致命傷,就看向了死者的手腳。
南卿芙皺眉,出聲提醒,“你不再看看死者的胸口嗎?”
仵作抬頭,不耐煩地看向南卿芙,“你懂什麼?”
他最討厭這種明明什麼都不懂人,卻要在其中添亂。
一個女子,不好好待在後院,居然還敢對他指手畫腳。
南卿芙淡聲道:“傷口不僅能看出凶器的類型,也能看出凶手的力道。”
而通過力道,可以簡略鎖定凶手的性別,以及死者與凶手的熟識程度。
仵作連忙重新看向胸口的致命傷,過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死者的致命傷不像是男子所為。
確認過一點後,仵作再次抬頭看向南卿芙,眼中明顯帶著些許驚歎之意。
南卿芙沒有再多說什麼,而是繼續旁觀。
風觀瀾探究地目光從南卿芙身上掠過。
她看著一具屍體不僅沒有絲毫恐懼,還能這般細致入微地發現問題。
難不成,她一個女子以前還剖過屍體?
墨竹同樣瞠目結舌。
本以為世子妃撐不過一刻,就會嚇得嘔吐暈厥。
怎麼這會兒還指點起仵作來了?
一具屍體驗完,南卿芙倒是有了一些收獲。
至少可以確定,元寶是被一名女子所殺。
他一個壯年男子,還懂一些武功,身上卻沒有打鬥過得痕跡,下手的人果斷狠絕,一擊斃命,隻能說明對方是他認識,且很可能是信任之人。
這下調查的範圍倒是縮小了一圈。
和沈昀相識且關係算是親密的女子......
南卿芙腦海裏閃過一個人的臉。
聽完南卿芙的結論,風觀瀾淡淡吩咐墨竹:“按照線索去查。”
“是。”
仵作收拾完工具,畢恭畢敬地對南卿芙道別。
這態度,比起來時不知道尊敬多少倍,顯然是對她心悅誠服。
風觀瀾攏了攏大氅,看著屋簷上壓著的厚雪,“世子妃這架勢,不知道的還以為親手剖過屍。”
“在夢裏的確剖過。”
南卿芙目光從他臉上掃過,勾唇一笑,“還是一具漂亮的男屍。”
他的皮囊這麼好看,死後也定是一副賞心悅目的藝術品。
“嗬。”
風觀瀾哪能聽不出她話裏的意思。
這是想刀了他。
也不看看,是誰死得更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