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何嵐嵐身上的紋身很隱蔽，江曉東也是在她生孩子那天才見到，畢竟那玩意紋在肚子上，隻要穿上一條褲衩子，根本發現不了。

何嵐嵐也沒想解釋，江曉東喝醉提過一嘴，她說是小時候得了一場病，家裏找來巫婆給弄的護身符。

或許是被發現了秘密，何嵐嵐後來的態度越來越冷淡，不僅不讓江曉東碰，還果斷選擇跟他分房。

所以說結婚給江曉東帶來了什麼，隻帶來了欺騙和痛苦。

許小玲沉默了，屋外的江錦春也不好再說什麼，如果兒子說的紋身是真的，那麼何嵐嵐確實算不上什麼良家婦女。

但那小兔崽子又是怎麼知道的呢？

紋身這話題太刺激，至少在94年誰家姑娘有個紋身，會被打上不好的標簽。

晚上八點，江家陸陸續續來了三波道喜的人。

賣豬肉的劉大腦袋，進屋就和江錦春道喜，隨後就提出辦喜事買肉的事，結果母親許小玲說事情還沒定，孩子不同意。

劉大腦袋把何嵐嵐誇成一朵花，說這瞧不上，是不是念書念傻了。

江曉東在臥室聽的火冒三丈，何嵐嵐那麼好，你劉大腦袋自己娶啊，還能買一送一，再讓你當個便宜爹。

一瞧買賣談不成，劉大腦袋開始提錢的事，江錦春一個勁給人說好話，最後還是母親保證年底一定還，這才把人打發走。

江曉東聽的心裏不是滋味，父母為了供自己念書，這三年沒少欠錢。

接下來的兩波人，或多或少有道喜，也有來追債的意思，因為一辦事就能收點禮錢。

但江家小門小戶，能收的錢肯定不多，先還給誰這就有區別了，所以來道喜，多數都想著能先還他們。

搞對象不如搞錢，江曉東再次體會到被人逼債的滋味。

第二天一大早，江曉東趁著父母出門，先去他們的臥室，找出母親的積蓄，數了數一共六百。

想了一晚上，江曉東已經有了全盤計劃。

94年快速致富的法子就是炒股，深市的股票市場因為沒有漲跌幅度的限製，暴漲的十分恐怖，而且因為各種政策都在這一年之內出台，深市股票市場出現了暴跌和暴漲兩大現象，抓住機遇的人瞬間變成富豪，踩錯時間入場的人也虧破產。

江曉東沒炒股的本錢，隻能沉下心先攢錢，拿著六百塊就出門去。

來到街口的大槐樹下，江曉東先買兩個肉包墊肚子，隨後碰到周光勇的弟弟，一個肉包就讓這小屁孩乖乖去把自己大哥叫出門。

周光勇一聽江曉東叫自己，偷偷從家裏開溜，跑到大槐樹集合。

江曉東遞給他兩個肉包，把這壯小子給感動的不行。

江曉東自從和何嵐嵐結婚後，幾乎不和周光勇這樣的玩伴來往，偶爾街上碰個麵都隻能打招呼，要是被誰叫出門，何嵐嵐母老虎一發作，就開始一頓臭罵。

“東子，你手裏有多少錢？能去遊戲廳不？最近新上恐龍島，可好玩了。”周光勇啃著肉包，恨不得馬上就去遊戲廳。

江曉東撇嘴道：“先辦事，事情辦好了，你想玩個通宵都沒問題。”

周光勇眼睛一亮，幾口吞下肉包，擦著手就說：“那就趕緊啊，一會去晚了，機器都沒位置。”

江曉東叫上周光勇，直撲他二舅所在的供銷社倉庫。

周光勇皺眉問：“東子，找我二舅幹嘛？他一向都瞧不上我們家，遇到他就挨罵，說不定還去我媽那裏告狀。”

“找你二舅拿貨，今天我們去擺攤賺錢。”江曉東看著倉庫大門說道。

周光勇傻眼了，擺攤賺錢，這是我能做的事嗎？

要知道94年那怕去給別人當免費勞動力的學徒都很費勁，一來大規模改革下崗，造就了社會上閑著的人很多，二來經濟在沿海地帶很活躍，但在內陸小城市一潭死水。

“東子，這我可幹不了。”周光勇一聽就害怕。

江曉東不能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讓周光勇去倉庫把他二舅叫出來就完事，其他都他來操作。

周光勇硬著頭皮就走進倉庫。

林興發就是周光勇二舅，身材幹瘦，穿著西褲和短袖灰色襯衫，頂替他老子的工作進了供銷社，隨後在倉庫工作。

這人脾氣不好，看不起窮親戚，大姐一家人他都十分嫌棄，瞧見周光勇這個侄兒，他氣都不打一處來，張口就罵。

江曉東走過去，掏出老爸的劣質香煙就遞。

林興發瞥他一眼就罵：“小兔崽子也學人抽煙了？”

“叔，你消消氣，這事跟光勇沒關係，是我讓他叫你出來的。”江曉東一瞧對方看不起這煙幹脆收回。

林興發不悅道：“有屁就放。”

“叔，我想擺攤，但沒貨源，你手裏的貨放點給我唄？”江曉東壓低聲音說道。

林興發臉色大變，暴脾氣剛想開罵，但在倉庫門口明顯不理智，一把抓著江曉東就走遠十幾步。

“小兔崽子，你胡說八道什麼？我那有貨提供給你啊？”

“叔，你賣給別人和賣給我沒區別，再說你這馬上都快下崗，不抓緊最後的機會，錯過就沒了。”

林興發倒賣倉庫存貨的事，是江曉東身體垮了之後聽人聊過的，也正是靠著下崗前的這一手，林興發隨後才南下去做買賣，聽說幹的買賣挺大。

林興發臉色陰晴不定，想不通江曉東是從那知道這件事，他一直都很小心，基本上不會被人知道，家裏媳婦都不知道。

“叔，這會已經快九點了，拿貨我得去隔壁縣城賣，十二點之前就得擺上，要不然今天可賣不完。”江曉東催促道。

“小兔崽子，我他媽......”林興發氣的要動手。

江曉東個頭比他高一個腦袋，瞪大眼睛威脅道：“大家是一起發財，還是我把事情鬧大，讓你吃不了兜著走，你最好想清楚。”

人都有畏懼，那怕林興發脾氣再大，此時也不敢亂來，事情一旦被捅出去，他的下場絕對不好過。

“你有銷路嗎？往哪賣啊？我可告訴你，這東西不能在我們這裏露。”林興發質問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