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趙寒自然猜到身後的人在想些什麼，卻壓根就不推理他。

一路來到集市，他開始購物。

他先是稱了三十斤大米，花了一百二十文，想到韓幼薇身子骨實在是瘦，得買點東西給她補補，於是打算去稱些豬肉。

眼下正是冬季，氣溫較低，豬肉可以放很長時間。

古人肚子裏沒有油水，吃豬肉喜歡肥的，因此肥肉價格比瘦肉價格要高，不過趙寒還是更喜歡吃瘦的，於是挑了一些肥瘦相間的五花肉，一共稱了五斤，花了七十五文。

在豬肉攤前，他發現板油十分不錯，白花花的，想到家裏似乎也沒有油，於是又買了兩斤豬油。

鹽巴似乎也沒了，他又稱了些鹽巴，這東西是身體必須的元素，沒有還真不行。

之後他又想起韓幼薇在被子裏半天都暖活不起來的身子，那是白天凍得太狠，血脈不活，她身上就一件單薄的麻布，裏麵塞了一些稻草，看起來鼓鼓囊囊，但保暖效果卻是近乎於無。

眼下扯些布匹回去做棉被，顯然是來不不及了，於是他幹脆又去了一趟劉家成衣店，挑了一件做好的棉襖，昨天抱著韓幼薇睡了一晚，尺寸心裏基本有數。

女子貼身的衣物他也買了一些，這種特殊的東西在如今這個時代，極少有男子替女子買，趙寒倒是沒有覺得難為情，神色如常，反而是旁邊兩名挑女子衣物的客人，偷偷看著他，促狹地笑。

隨後，他又回想起家裏需要的東西，陸陸續續又買了一些。

不買不知道，一買嚇一跳，沒想到不知不覺就買了一堆，錢也像流水一樣花出去，才一會兒便花了小一兩。

若非想著要將銀子存下來，他感覺這十兩根本就不夠花。

看著眼前足足堆到齊腰高的各式物品，趙寒朝李二牛露出了一個友好的笑容。

以他現在的身子骨，肯定搬不動這些東西。

“二牛，這是之前借你的銀子，我答應過，會翻倍還給你！”

他數出二十文，拍在李二牛手中。

李二牛有些恍惚，沒想到就這一會兒的工夫，借出去的錢就翻了一倍。

之前他可壓根沒想過，這錢還能要回來。

“我有件事請你幫忙。”

趙寒說著，又數出十文，“幫我把這些東西搬到城門口，這些就是你的工錢了。”

以對方牛犢般的體格，這點東西不在話下。

李二牛咽了咽口水，搬這麼一點東西，就算是一文錢，都有大把人搶著幹，趙寒卻直接給了他十文。

不過，他卻極為理智地拒絕了：“大家都是同村，幫點忙而已，用不著給我錢。”

他清楚，若是讓自家老爹知道，他幫這麼點小忙就收十文，肯定會逼得他把錢退回去，說不定還會怪他不懂事揍他一頓。

趙寒不由分說地將錢塞到他手中：“放心吧，我不會告訴福水叔的，你不說我不說，這錢就是你自己的。”

李二牛猶豫再三：“真的不會告訴我爹？”

“你看吧！又不相信我的話了！之前在明月樓，你若是肯相信我，不就吃上那頓大餐了？”

趙寒攤了攤手。

不提起這件事也就罷了，一提起來，李二牛就感覺心在滴血，到現在腸子都悔青了。

那一桌子菜，他長這麼大都沒吃過，之前雖然硬氣地站在一旁想撇清關係，但眼角的餘光卻一直盯在桌上，暗中口水都咽了好幾斤。

而且他記得，離開時桌上還剩下不少。

當時怎麼沒想到要打包帶走！

他暗道自己腦子笨。

在金錢的誘惑下，他最終選擇遵從內心。

兩人趕到城門口時，已是下午，李福水和李大牛早已等候多時。

見到李二牛背上背著一個大麻袋，忙問道：“臭小子，你這袋子裏是什麼東西？”

李二牛將麻袋放到板車上，回頭看了一眼趙寒：“這些都是他買的。”

“原來是小寒買的！”

李福水點了點頭，是搭了一把手，幫忙用繩子把麻袋捆好。

李二牛等著自家老爹追問下去，他就可以順勢回答，結果哪知道老爹搭完手後，壓根就沒有關心麻袋裏是什麼東西，大哥李大牛也隻是看了一眼，便毫不在意地繼續拉著車。

這倒是讓已經準備好回答的李二牛焦急起來，心想你們倒是問呀，這麼一大袋東西，難道不好奇裏麵是什麼嗎？

隻要有人問了，他就可以順理成章地將趙寒今天做的事講出來。

結果哪想到根本沒人問，這讓他將已經組織好的話憋在心裏，極不是滋味。

一路上，他不時看一眼趙寒，又望望自家老爹和大哥，數次欲言又止。

說實話，趙寒今天的表現，著實讓他有些意外，他怎麼也無法將眼前的人，與印象中那個爛賭鬼聯係起來。

一行四人走了大半個時辰，李二牛還是找到了機會。

幾人坐在路邊休息時，李福水拿出從家裏帶的幹糧，分給趙寒和兩個兒子。

趙寒擺了擺手，說自己不餓，李福水以為他在客氣，正欲將幹糧強塞給他，一旁的李二牛立馬說道：

“爹，他真的不餓，之前在明月樓已經吃過了，足足一大桌子菜。”

“明月樓？”

李福水愣了一下，他經常給明月樓送獵物，自然知道那裏的飯菜有多貴，就連他都吃不起，更何況是趙寒了。

以為是兒子在故意刁難趙寒，他教訓道：“臭小子，你再敢胡說，就別吃了，把你的那份也給小寒！”

李二牛急了：“爹，我真沒騙你，趙寒真在明月樓吃了，還請劉家成衣店的夥計吃了。”

“胡說，小寒哪來的錢？”李福水搖了搖頭，並不相信。

“本來是要錢的，但後來明月樓的掌櫃免單了！”李二牛道：“趙寒，你告訴我爹，我沒有騙他！”

趙寒點了點頭：“我真的吃過了，現在一點也不餓！”

李福水一臉狐疑：“究竟怎麼回事？你真的吃了？”

“爹，我告訴你......”

李二牛搶過話，猶如倒豆子般，將之前發生的事情啪啦啪啦便講了出來。

李福水和李大牛聽完，張大了嘴巴，半天沒有回過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