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趙小兵如此‘開竅’,趙石柱背過身,默默的給趙小兵豎起了大拇指。
衝著趙石柱咧嘴一笑,趙小兵頃刻間好似被打通了任督二脈。
“於峰,千金難買良緣,說句掏心窩子的話,我還真就不是因為你有多少錢。”
“錢乃身外之物,我最看重的就是緣分。”
“你放心,千裏姻緣緣分牽,有我在,你和小燕的婚禮,我舉雙手讚成。”
越說越嗨皮的趙小兵並沒有注意到,陸於峰的臉上露出了極其尷尬的神色。
眼見趙小兵的話越來越沒邊,陸於峰終於忍不住出聲打斷道,
“趙二哥,其實...巷子口的那輛三輪車,就是你家的。”
此言一出
侃侃而談的趙小兵懵了!滿臉欣慰的趙石柱傻眼了。
“三蹦子...是我家的?”
“什麼情況?”
摸了摸褲兜,從裏麵掏出一串嶄新的車鑰匙,陸於峰伸手遞到了趙石柱的手裏。
“趙叔,這是車鑰匙,你拿好。”
“你放心,我會挑個好日子,帶上彩禮,上門求親的。”
“天色不早了,我還得給兩個妹妹做飯,就不留你們了。”
說話間,陸於峰單手提起白麵,另一隻手攥起成堆的紅色塑料袋,轉身進入了院子。
與之伴隨著的,還有陸於峰小聲的嘀咕聲,
“得!看來過幾天得按個鐵門!”
直到陸於峰離開了許久
小巷裏
忽然響起了一聲驚天動地的尖叫聲。
“啊...我的小三輪,我的小情人呐!”
...
略微顛簸的硬土大路上,握著方向盤的趙石柱滿臉的心疼,尤其想到自己的新三輪變得灰頭土臉,趙石柱就感覺自己的小情人被人玷汙了一樣。
副駕駛位上,感受著自家老爹不悅的神色,趙小兵一副如坐針氈的模樣,就連嘴裏的話,都有些發抖。
“老...老爹,你還不信我嘛!一整天,我都跟你待在雞場,車不見了這件事,我是真的不知道啊。”
輕踩刹車,趙石柱憤憤不已道,“行!那你跟我解釋一下,車鑰匙明明在你手裏,怎麼就跑陸於峰手裏了?”
略一沉吟,趙小兵突然輕拍額頭道,“我想起來了,大哥來過一趟雞場,你說,會不會是...大哥借出去了?”
“嗯,還真有這個可能!”眉頭一皺,趙石柱氣鼓鼓道,“這個不學無術的東西,天天跟一群無所事事的人混在一起,能有出息才怪!”
似乎想到了什麼,趙石柱忽然歎氣道,
“算了,以後...車鑰匙我自己拿著吧!”
見此事終於翻了篇,趙小兵心裏長長的鬆了一口氣。
想到陸於峰說準備挑日子求親這件事,趙小兵忽然開口道,
“老爹,陸於峰這小子娶小妹這件事,你真同意了嗎?”
“同意?”趙石柱忽然嗤笑一聲,“同意個屁!”
“不經我同意就敢開我的三輪兒,這事,我跟他沒完。”
“嗬嗬。”趙石柱一臉恨恨道,“他不是說條件隨便提嘛!”
“彩禮的事解決了,那咱就讓他再拿點別的。”
聽到這裏,趙小兵順勢接話道,“車,必須讓他買車!自行車太挫,三蹦子太炸,我覺得摩托車就挺好。”
“摩托?”趙石柱的眼裏忽然閃過一絲精光,“摩托不錯,有麵兒。”
“再想想,除了摩托,還需要有什麼?”
“彩禮,車...”趙小兵略一沉吟,忽然一臉賤兮兮道,“老爹你,還有我,是不是也需要一輛摩托車?”
“哦?”趙石柱微微一頓,隨即臉笑的好似一朵雛菊,“哈哈,有道理,有道理!”
...
北嶽村,村西
一間堆放著雜物,但稍顯空曠的裏屋,綿長的香煙之霧,不規則的飄散在半空。
一張方形木桌上,楊虎元等人嘴裏叼著煙,正嘩啦啦搓著麻將。
‘嘭...吭...’
麻將與木桌碰撞的聲音此起彼伏。
楊虎元的對麵,坐著一位身穿黃色背心,灰色褲衩的寸頭男子,男人黑黢黢的臉上,此時布滿了喜色。
趙小軍,趙石柱的大兒子,趙小燕的大哥,先前因毆打老婆,導致婚姻破裂,離異後唯一的女兒跟了前妻,孑然一身的他後來幹脆在家啃起了老。
而且還在機緣巧合下認識了楊虎元等人。
“嘖嘖嘖,小軍呐!麻將好玩吧?”
將手裏的麻將打出,滿臉橫肉的楊虎元笑著看向了趙小軍,
小心翼翼的摸起一塊麻牌,趙小軍笑的牙花盡露道,“好玩,好玩。”
端詳了一番自己的牌後,趙小軍鄭重的抽出一塊麻牌。
“西風!”
“虎哥,你就應該早點教我打牌的,我真是太喜歡搓麻將了。”
趙小軍的左邊,撥弄了一些垂空的劉海,楊貴笑嗬嗬道,“小軍,你真是太有天賦了,才學了一上午,下午就贏了我八塊錢,賭神,妥妥的賭神呐!”
楊貴的對麵,眯著眼睛的三狗與楊虎元和楊貴眼神示意了一下後,同樣擺出一副苦澀的表情,
“哎,軍哥真是太會玩了,我辛辛苦苦攢的六塊錢,也被他贏走了。”
“今天晚上,我又得喝西北風了。”
“哈哈...”越聽,趙小軍嘴角的得意越深,“三狗兄弟說笑了,幾塊錢而已,不至於,不至於...”
說話間,透過對麵的玻璃窗,掃了一眼變得暗黃的夕陽,趙小軍忽然緊張的看向了楊虎元,
“對了,虎哥,我借你的三蹦子,啥時候能回來?”
也難怪趙小軍緊張,畢竟借走三輪車,是他偷摸摸的行為,再加上趙石柱把三蹦子看的比命都重,這一直不見楊虎元說還車的事,趙小軍的心裏總是沒底。
“放心吧!七點,七點我去給你取車。”楊虎元大大咧咧道,“咋,還信不過你虎哥嗎?”
趙小軍慌亂的擺手道,“沒,那倒沒有。”
“虎哥,我方便問一下,三蹦子,你幫誰借的?”
將嘴裏吸盡的煙頭隨意的扔到腳下,又習慣性的用鞋跟碾了幾下,楊虎元咧嘴一笑,
“峰哥。”
“峰哥?”
“哦,就是陸於峰,你應該認識。”
“是他?”趙小軍眉頭一皺,下意識的問道,“他借車能幹嘛?”
“也沒幹嘛,就是拉了一車豬草,好像進城了。”
“豬草?”
見趙小軍竟然對陸於峰產生了興趣,順手從壘起的麻將中摸出一塊,楊虎元擺手道,“咱不提他,來來來,打牌,打牌!”
趙小軍衝著楊虎元悻悻一笑,心裏卻是默默的把上一句話記在了心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