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那夜去了緋色,溫黎就覺得,自己每天都處在水深火熱之中。
平時工作繃緊著神經就算了。
怎麼隨便遇上個人,都在緋色見過她?
溫黎強作鎮定,“我倒是有跟朋友去過幾次,不知宋小姐說的是哪次?”
“這很重要嗎?”宋之星笑著反問,“反正瀾舟哥哥現在是我的!”
莫名被敵視的溫黎,“......”
宋之星扭著腰肢在各大珠寶品牌店穿梭,各種挑剔。
溫黎倒像是跟在她身後的老媽子,最後消費百萬,替自家老板給宋之星刷下整套限量款珠寶。
雖然不是她的錢。
但說實話,對於每日精打細算的溫黎來說,看著足以付一套房子首付的錢就這麼變成了一套華而不實的首飾,還是覺得太不劃算了。
不過,這也跟她沒有關係。
她不過是個幫老板泡女人的下屬而已。
溫黎回公司向顧瀾舟交代的時候,不自覺就變得疏離了些。
腰杆筆直,恭恭敬敬。
讓顧瀾舟都奇怪起來,“溫秘書是對我有意見?”
“沒有。能在顧總身邊做事,是我的榮幸!”
“......”
顧瀾舟說不上這女人哪裏抽了風,不耐煩的揮揮手,“出去工作。”
溫黎這一忙,又到了晚上。
顧氏集團在國際上都是響當當的存在,如今總部遷回江城,對媒體對各大銀行金融機構都是一次震蕩。
每天求見麵求合作的電話幾乎打破秘書室。
行業涉及製造日化碼頭運輸科技......
溫黎每天都要替顧瀾舟擋掉許多麻煩。
有些她還並不是那麼懂,不停的請教紀江。
紀江沒空的時候,她就隻能自己摸索。
大企業人才內卷非常厲害,每個人都在低頭忙自己的事,並沒有那麼多的好心人來幫你的。
一天下來,累到不想動。
可是想到第二天能去看溫母,溫黎又是重新燃起勁頭,跑著去趕末班地鐵回家。
寧悅說,她是打不死的小強。
哪怕日子再是艱難,她也能把每天都過得充滿希望。
其實她也是被逼出來的。
很小的時候她就知道,她的父母跟別人的不一樣,她要比別的小孩子聽話百倍,堅強百倍。
眼淚和脆弱,是最無用的東西。
因為被顧瀾舟吩咐去給宋之星買首飾,以致溫黎這趟去療養院,隻能空手而去。
倒是沒想到。
寧悅這個向來作息黑白顛倒的丫頭竟然一大早來接她。
還誇張的買了一車尾箱的營養品,衣衫鞋襪全都有。
溫黎覺得壓力巨大,“小悅子......下次你再買這麼多東西,我就不讓你去看我媽了。”
“這有什麼多?可惜我不能開卡車,要不然我買一卡車拉過去!”
看著溫黎杵在車尾盯著那些東西。
寧悅忙過去,將溫黎推開,哢噠一下,關閉了尾箱,“臭阿黎,你要是想搬走我孝敬阿姨的這些東西,我跟你沒完!”
“......你總是挖坑讓我欠你那麼多,還不完了怎麼辦?不會真的讓我嫁給你哥抵債吧?告訴你,我可是有老公的人了!再說了,我真的嫁給你哥,也會被你媽媽吃掉的,所以你別害我。”
“噗——”
寧悅笑的要岔氣。
笑著笑著,莫名又傷感起來。
看著瘦到不成樣子的溫黎,雙眸偏又亮晶晶的,好像這個世界什麼事都不能將她擊倒的倔強。
寧悅心疼的忍不住將她緊緊抱住,“臭阿黎,我想對你好,怎麼好都不過分。當初如果不是因為我,你也不會認識我哥。不認識我哥,我媽就不會那麼強勢的去學校找你鬧......害你差點被退學。你爸也不會因此要挾你嫁給那個‘殺人犯’。我心裏都愧疚死了,你就讓我為你做點什麼,好不好?”
溫黎好強。
什麼都不讓她幫忙。
她又擔心很多事情自己自作主張就會真的失去這個姐妹。
要不然,她直接給她買一套房都不為過!
“好了好了,怎麼跟你開個玩笑你還開起了懺悔大會?小悅子......你為我做的,已經夠多了。那件事本質上也跟你無關。何況在這個世上,除了我媽,你就是我最親的姐妹,是我在這座城市最大的溫暖。”
“嗚嗚嗚......臭阿黎,你都把我惹哭了,我還怎麼去見阿姨?”
寧悅感動的稀裏嘩啦。
眼珠子紅通通的,抽抽噎噎,“都怪你......我眼睛看不見了......你來開車。”
說著,保時捷小跑的車鑰匙便塞進溫黎掌心。
溫黎,“......”
這麼一個戲精,在娛樂圈裏隻做個配音演員實在是屈才了。
寧悅的原生家庭十分複雜,寧母為了爭搶家族地位也是不餘遺力。
從小生活在這樣的一個環境,寧悅也是個人精,深諳相處之道。
知道如何討長輩們的歡喜。
比如,她母親就是其中最具代表性的長輩之一。
恨不能寧悅才是她的親女兒,乖巧,聽話,會哄人。
不像她,硬邦邦的。
溫黎其實也是很願意帶著寧悅來療養院的。
這樣的話,至少寧悅可以替她跟母親聊天,不至於她們母女一人坐床頭一人坐床尾說不到兩三句就要起爭執。
“小悅子......你認識的人多,圈子裏如果有優秀的男孩子,記得幫我阿黎介紹一下啊。我阿黎很優秀的,長得又漂亮,如果不是被我拖累了,她現在一定是體體麵麵的翻譯官呢......”
溫母的話裏麵,有對自己女兒的自豪,又有無盡的自責。
聽的寧悅都心裏發酸了。
何況溫黎。
溫黎嫁給薄亦寒的事情,他們始終都瞞著溫母。
若不然,她要知道溫欽堯為了自己的榮華富貴將她最寶貝的女兒當作籌碼,嫁給身陷牢獄的男人,指不定要被刺激成什麼樣子!
為了治好溫母,溫黎花了多少心血。
她們都不敢去冒這個險。
“阿姨,您哪用操這個心呢。您也說了,阿黎長得漂亮又有本事,您都不知道每天追她的人排著多長的隊,反正她那麼年輕,可以慢慢挑慢慢選。”
“話不能這樣說。雖然說......女人結婚生子不是最終的宿命。但我阿黎命太苦了,她那爹又是個黑心肝的。我真的擔心哪天我要是走了,留下我女兒一個人孤零零的在這個世上,可怎麼辦呀!”
溫黎已經有好長一段時間沒來看母親了。
從前她也沒這樣語重心長過。
大約是最近病情好了些,想的事情也多了些。
聽的溫黎難受的要命。
母親在這裏操心她的終身大事。
卻不知她早已背著她將自己嫁了出去。
想到下周自己還要去薄家,遲點還要跟薄大少辦婚禮,溫黎這個從來不知眼淚為何物的性子,竟也是控製不住的雙眼發紅。
怕失控,溫黎索性轉開頭,拿走床頭的溫水壺,“小悅子,你在這裏陪我媽,我去打兩壺水來。”
她拎著溫水壺在走廊上低頭疾走。
沒看路,一不小心撞上迎麵過來的人。
溫黎抬頭,見到是一個商務精英模樣的男人,被她撞的手裏的文件散落一地。
“對不起對不起!我幫你撿......”
溫黎忙放下手裏的東西,蹲下來,將散落的文件一一撿起。
“沒事兒,剛好我也在講電話,沒注意到你。”
嚴程開一邊收好手機,一邊接過文件,看到溫黎,微微愣了愣。
女孩兒白淨精致,小小的鼻尖紅紅的,一副快要哭出來的樣子。
卻是意外的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