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瀾舟還沒說什麼。
便見女人纖細的身姿融入人群,靈活的穿梭在一眾攤檔中。
他是從未接觸過市井的,一時好奇,便讓陳哥降下車窗,目光追著她的影子過去......
那些攤檔主似乎跟她很熟。
不過一會,她懷裏便是半買半送的抱了一堆。
她對著攤檔主們笑得很燦爛,仿佛眼睛裏都盛滿了星星,很是滿足的樣子。
顧瀾舟無法*理解。
僅僅是這樣,有什麼可開心的?
“開車。”
男人收回視線,吩咐司機離開這個地方。
然而,車子才剛剛啟動,顧瀾舟便瞧見溫黎在拍他的車窗。
也不怕被撞......
顧瀾舟輕輕蹙眉,一張矜貴的臉露出來,“還有什麼事?”
“顧總,感謝您關愛下屬,這袋桔子送給您!阿婆家裏摘的,很好吃!”
溫黎今天收獲滿滿,心情不錯。
剛好顧瀾舟又還沒走,便分享了些給他,畢竟他待她不薄。
雖然他大總裁也不稀罕這些東西,但自家摘的,跟外麵大商超買的,總歸還是有區分的。
顧瀾舟想說不要。
但看著她殷切的目光,依然染著星星般的笑,鬼使神差的又接了過來,“謝謝。”
下班高*峰期。
地鐵的人就像海裏的沙丁魚一般,擠得誇張。
溫黎提著一堆東西回到住處的時候,累得出了汗......
她開門,直接去了廚房。
洗完手出來要開燈的時候,沙發上突然竄起個人頭,“哎呦我的寶子......你又去地鐵口囤菜了啊?”
溫黎被嚇了一跳。
拍拍胸脯,“我的祖宗,你來我這就不能開個燈?”
天色將暗未暗。
室內是看不太清人的,寧悅突然冒出來,溫黎差點沒緩過氣兒。
“就你這巴掌大的地方,我閉著眼睛都知道哪是哪,還開什麼燈。”
不過四五十坪米的小一居。
進門是玄關,再就是一張圓形小餐桌,一個小廚房,邊上是小客廳,往裏是臥室。
僅僅如此。
不過收拾的特別幹淨整潔,空氣中能聞到獨居女孩的芬芳。
寧悅知道,阿黎雖然命運坎坷,卻始終是個對生活充滿熱情的女孩!這一點,讓她很是羨慕。
“那寧大小姐幹什麼放著自己的大別野不住,天天往我這小出租屋跑?”
溫黎一邊開著好友的玩笑,一邊去冰箱拿礦泉水。
外麵37度的高溫,愣是咕咚咕咚喝了大半瓶,才算是解了渴。
“我過來是要帶你出去吃飯啊,哪裏知道要等這麼久,我差點都在沙發上睡著了。”
寧悅喜歡吃吃喝喝。
哪裏有新開的網紅餐飲店,她總是第一個知道。
知道就想要搓一頓。
而且總喜歡帶著溫黎,跟著她,溫黎算是有口福的。
不過溫黎並不怎麼願意經常去。
畢竟,寧悅從來不肯讓她買單,她更加不想總是占寧悅的便宜。
“我今天就不去了,剛從北山回來,有點累。”溫黎拒絕,隨後指了指她的戰利品,“喏,我剛買回來那麼多好吃的,一會我給你做蔬菜雞蛋麵......”
寧悅當下來了興致,“那也行!不管是什麼,隻要你做的我就喜歡吃,誰讓你廚藝好嘿嘿。”
說話間,溫黎便去了廚房準備食材。
寧悅跟過去,“阿黎,你怎麼跑去北山了?”
“陪老板去見客戶。”
溫黎切西紅柿的動作忽然頓了頓,有些遲疑,“我......今天遇見寧世昭了。”
“我哥?!”
寧悅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眸子,“你們都多少年沒見麵了,怎麼又突然碰到?他有為難你嗎?”
雖然寧悅口口聲聲都說想要溫黎做她的嫂子,但彼此都知道,她也隻是嘴上說說。
她哥縱然很好,但不適合溫黎。
而寧悅最不想看到的,就是溫黎吃苦。
畢竟,過去的事情讓寧悅對溫黎充滿了愧疚。
所以,即便是她親哥想要為難溫黎,那也不行!
溫黎搖頭。
“沒有。他跟我老板談生意,一起打了場高爾夫罷了。”
像是考慮了些什麼,溫黎頓了一下,好幾秒後才開口,“他們在談一樁石油生意。如果寧世昭真的跟顧氏談成了這筆生意,你媽媽她......應該會覺得很長臉吧?”
“我不知道!”
提起寧母,寧悅滿臉厭惡,也不想繼續這個話題。
轉而念起溫黎的母親,“這個周末我跟你一起去療養院看溫姨吧?我有點想她了。”
“好啊......”
正好溫黎也有段日子沒過去了。
療養院的護工每天都有發信息給她說母親的情況。
還說這兩天總是念叨溫黎。
“阿姨療養院的費用,這個月交了嗎?”寧悅問。
“交了的。每個月發了工資我就先交,免得出什麼岔子。”
溫黎的動作很快,兩下便端出了兩碗香噴噴的雞蛋臥麵,上麵擺著幾片西紅柿,青菜,看起來就很好吃的樣子!
寧悅看著賣相極好的湯麵,卻是微微揪心,“阿黎,雖然你的廚藝很好,但也不能總吃得那麼隨便。需要錢你告訴我就好......你知道的,我窮得就隻有錢。”
溫黎之前在項目部的時候,每個月薪水近兩萬。
療養院每個月固定開支要一萬,她自己要租房,要生存,每個月也得花掉幾千。
她算得精細,每個月會有些存下來。
但她那點存款,經不起多少折騰。
溫黎當然是知道寧悅真心要幫她,但這並不符合她的處事原則。
鼓著腮幫子吸溜了兩口麵條,她笑道,“瞧不起誰呐,我現在好歹也是總裁辦秘書,薪水比之前翻了一倍不止。公司還會按考核給年終獎,如果我幹得好,我額外的年終獎可以趕上固定薪水!”
“是是是!我的阿黎最厲害了!”
寧悅非常配合的豎起大拇指,跟著又用筷子敲了敲碗,“我跟你講,緋色那邊從大門到電梯但凡有露出你正臉的監控視頻我都讓人給刪掉了。你呆在顧瀾舟身邊,大概率是安全的。安心好好工作,好好賺錢,不要自露馬腳就行!”
“真的嗎?這太好了!”
——
江樾府。
顧瀾舟正在書房加班,手機突然響起。
他隨手按下接聽。
那端便是顧母溫婉柔和的聲音,“瀾舟啊,還沒睡呢吧?媽媽有沒有打擾到你?”
“沒有,您怎麼打電話來?有事嗎?”
“倒也沒什麼特別要緊的事兒。就是你回國也有些日子了,一直沒見你聯係我,心裏惦記著。”
“媽,我很好。”
顧瀾舟一邊看著電腦上的企劃案,一邊應付著自己的母親。
十多年前,顧母婚姻經營失敗,被薄家逼得走投無路之下投靠了已移民海外的娘家。
後來,顧瀾舟也在那邊生活了許久。
母子之間感情不淺。
但或許是顧瀾舟生性淡薄,與母親素來也並不親昵。
並沒有尋常人家時時刻刻與父母保持聯係的習慣。
“瀾舟啊......你老實跟媽媽講,是不是打算對薄家下手了?你聽媽媽的勸,薄家是吃人不吐骨頭的狼窩,千萬不得操之過急。媽媽這輩子也沒什麼過不去的,隻要能看到你結婚生子,健健康康的就已經很好了。其他什麼都沒有你重要,懂嗎?”
“媽,我自有分寸。您就別操心了。”
顧靜宜的消息素來靈通。
顧瀾舟並不奇怪。
隻是有些事情,母親能放下,並不代表他也能放下。
要不然,他也不會大費周章的將顧氏總部遷回江城來。
“還有薄家給你娶的那個妻子,且不論對方家世如何,單單就因為這是薄家所為,便注定不是個良人。你得想辦法趕緊把這婚給我離了。我知道你沒把這個人放在眼裏,但是你別忘了,她再如何,如今也是你江城戶口本上的另一半,別不當回事!”
“再過段日子吧,這婚一定會離。”
他也不是沒想過現在就著手以薄亦寒的身份辦離婚。
但在外界和薄家人眼裏,薄亦寒如今還在獄中服刑。
這時候若是動作太大,很容易便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三年時間也都過去了。
他不在乎多等兩個半月,等到‘他’出獄。
顧瀾舟話少。
母子二人寥寥幾句,通話便在顧母的千叮萬囑中結束。
不過顧靜宜的這通電話,倒是提醒了顧瀾舟。
他轉而又撥出一個電話。
待對方接通。
他開口,“嚴律師,幫我以薄亦寒的身份起草一份離婚協議,並在近期內給我查清楚,薄家給我娶的那個妻子是什麼來路,我要關於她的所有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