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梁旗有停下，有回頭，最後看著天空那僅剩的一點點白變成黑後時點了煙，深吸一口，緩緩吐出煙圈，抬腳朝前繼續走了。

陶薑跌跌撞撞走過的路，他走的格外順暢，連踩著鬆動的石子，身形都沒有晃一下。

忽的，他想起鐵香嬸的那一句抱怨：你怎麼連路都走不好！

一時間，他咬緊了嘴裏的煙而不自知，擰著眉，邁大了步子。

鐵香嬸家就在衛生室的隔壁，一片黑的水口村裏，此刻就她家點著死貴的蠟燭。

陶薑看到亮光時，果斷就要鬆一口氣，卻被屋裏的慘叫嚇的不敢了。

“媽！媽！你回來沒有啊！軍國抽了，他抽了！媽！”

是鐵香嬸的兒媳，她一哭嚎，鐵香嬸更慌了，拽著陶薑沒命的往屋裏衝，“陶醫生，你快點，快點啊！算我求你了行不行！”

可理論知識不全，實踐經驗為零的陶薑也是慌的不行，可也隻能逼著自己跟著往裏衝。

大概是學醫人的本能，她一進門就覺得屋裏怪怪的，抬頭隨意掃了一圈後視線落在了床上在一層兩層三層被子下陣攣性抽搐的孩子。

“把被子掀開！快點！”

她說著，一個箭步上了前，手忙腳亂的將那三層厚厚的被子全部掀開到一旁，又把床上的尖利東西全部清走，邊解釋，“高熱的孩子不要輕易捂！”

“陶醫生，你快救救他，快救救他！”床邊上女人徹底沒了主見，隻管往她身上撲。

“我知道，我知道！你去開窗，把那封死的窗全部打開！快去！還要準備燒開後冷卻的溫水，快去！”陶薑腦子裏已經翻不出半點醫學知識了，有的隻是本能，本能的記得高燒狀態是不能捂的。

她抖著手，小心翼翼的朝還在痙攣抽搐的孩子靠過去，從抓住一點衣角到滿頭大汗的開始解扣子。

“陶醫生，你這樣能行嘛？”鐵香嬸突然竄上來詢問，陶薑嚇的哆嗦了一下，卻還是咬牙強調，“高熱不能捂的！”

一顆，兩顆，三顆....一排扣子被解下來後，她能感覺到自己全身都濕透了。

做完這些，她又輕柔的捏住孩子嘴巴看了看，確定沒有舌後墜和嘔吐物才趕緊下一步，“家裏有布洛芬沒有？”

“什麼芬？”鐵香嬸腦袋一片空白。

陶薑馬上又道，“那對乙呢？對乙氨基酚有沒有？！”

“那又是什麼東西！”鐵香嬸真的急瘋了都，“陶醫生，你能不能說點嬸子我能聽懂的！”

“就是退燒藥！退燒的！”陶薑也急了，話剛出口，她又想起她媽曾說過的話，“就是紅藥水，家裏有紅藥水沒有？”

“我們哪有那玩意！”

鐵香嬸急的都開始捶手頓足了，砰砰砸的胸口悶疼過後，她倒是想起來了，“陶醫生，你衛生室裏有沒有，你趕緊幫我去拿過來呀！”

她的衛生室？

陶薑都不知道在哪好嘛！

“那個，等下...”她逼著自己冷靜下來，回想一切可以幫助退熱的東西。

很快，她想起來了，“酒，有酒嘛！”

對於眼下處境一片空白的她，隻能硬著頭皮做先救人的選擇。